筆趣閣 > 宅門嫡女六歲半 >第九十三章得不償願
    這方自靜姝走過之後只餘下成妧成姈二人,成妧回望靜姝走過的路,成姈倒是十分無所謂道:“她如今又是脾氣上來了,你還管她作甚?難不成還想爲她全顧着禮數?”

    成妧只嘆口氣,扶了扶自己的鬢角,不知爲何心裏頭總覺得十分不安定,總覺得該是有什麼事發生,反觀那施府公子也並不十分捉急,成妧只道:“我五姐姐沒去,只怕府上老夫人大約心裏頭也是不很高興吧。”

    那施家小郎君到底也是個敞亮人,只道:“這番折騰本就是家中長輩一廂情願罷了,如今也知曉我們各自的態度,大抵不會在逼我們,你們家五姐姐大約也是知道這番道理,否則怎會走得如此瀟灑,竟無半點回顧。”

    成妧滿腦門都是官司,你們倒真是在這件事情上頭心意相通了起來,可是萬一回家二嬸問起定然只會怪罪我們這些旁的人不曉得在一旁攔住。

    到了那是施府上,固然靜姝告辭未去,施府不免有些失望,可是席間成姈到底是熱情,且看顧着禮數,也不算是失禮,不過那施府上應當是無心於她們二人,只作姊妹相稱。

    待二人回府時,施太夫人果然親親熱熱的摟過兩位姑娘,到底是打心眼裏喜愛這般水靈靈的姑娘們,只道:“如今兩家人都是一家,你們也可常來府上,我只把你們都當做嫡親的孫女一般。”

    成府派人來接時,還送了許多東西,待到車上成姈盤點起來時,才覺得自己那份比之成妧到底還是少了些許,就連那幾個環佩也都是稍稍次一些的,再加上方纔席間自覺的自己的容貌姿態應當是在成妧上頭的,卻並不得施府青睞,越加心裏頭不好受。

    “你如今心下大抵是得意的,”成姈一摔手帕,譏笑道,“你且別覺得你顯眼,人家看上的卻是你五姐姐,你再怎麼使勁,都夠不上。”

    成妧只覺得好笑,看向成姈道:“這樣的道理,阿妧心裏頭一直都是明白的,只是有的事情不能只聽嘴上說的,要看怎麼做了,四姐姐,你說是不是?”

    那成姈明知道是在說自己卻無從反駁,只能瞪着眼睛看着成妧,氣結道:“左右這塊肉,你我都喫不到口中罷了,誰還不如誰嗎?”

    成妧只溫和一笑,只消她自己裏頭清楚便好,那車駕快要到施府跟前,成妧只挑開簾子一瞧,遠遠的還是看得見前邊居然還停着一道車馬,在漫長而沉寂的夤夜裏頭格外的突兀。

    待走近了,這才發覺原來那萬家居然還沒走,這倒是叫人有些奇怪,就連成姈亦是後知後覺道:“這萬家左右是沒有要緊事了不成?怎麼這車馬還停在府門跟前?”

    成妧卻不掀開簾子,她並不是十分想瞧見那萬府的車馬,如若可以只期望這輩子都不要再遇見纔是最好,看見一次那種蒼白難以作爲的感覺又會遍佈全身,像是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她當年的事。

    車駕之外孤燈一盞,那萬府的車駕停在路上,地上還有前幾日下過雨的路上倒影那橘黃的光芒,萬庭玉不耐煩的皺起眉頭,十分看不上自家小叔叔這般作態。

    萬庭玉只朝着那久久的站在外間的萬安之問道:“小叔父,你到底打算何時纔回去,你就算把前邊地面盯上一個窟窿,那人也是不會回來的,你還沒瞧真切麼,他們這類自持世家大族的舊貴人家,是瞧不上咱們這市井出身的。”

    那萬安之回過神,只稍稍面上一紅,不好意思的一笑,便鑽進了那車駕裏頭,道:“她不是那樣的,你不要埋怨錯了。”

    “那她如何不肯收你的珊瑚手釧,”萬庭玉斜着眼睛看着那手釧提起心裏頭便有氣道,“先前就算是我找你要了,你也是不肯給的,原來盡把心思放在這世上,只不過你這才真是有夢,她那頭也是無心。我真不曉得這個成五到底哪裏好了,模樣身段也不如成四,身上那股子機靈氣也不如他們家那個成六,只一股子刁蠻,說起話來橫眉冷對。”

    萬安之倒是也不生氣,只安靜的抱着手坐在一邊上硬着頭皮聽着,心裏頭卻恍惚間還只是想着方纔同她坐在一處的那片刻光景,只道:“她……很好,她待我也很好,原先在學堂裏頭,他們都……有時候有些東西可能沒能顧得上我,唯獨只有她每次都同我道歉了。”

    固然,道歉之後,繼續待他沒有好顏色,可是那也是道歉了,就如同長久乾涸的荒地上落下一地甘露,而後蒸發,可是那荒地上到底還有草木有了生氣。

    那一星半點的垂憐,也能叫他高興許久。

    “你也不必這般庸懦,”萬庭玉道,平日裏家裏祖父最看不慣的便是這萬安之的軟軟糯糯,就好似對誰人都是沒有脾氣的,“他們就是因爲咱們家得勢,說咱們家萬事都是搶的,乾脆就搶給他們看,左右他們家長姐還在宮裏頭,她阿父也在朝堂爲官,如若我是你,拿捏住他們家命脈,豈能叫他們家不低頭的?”

    “不不不……”萬安之慌忙擺手,“阿玉,這並非是強取豪奪才能夠圓滿的事,我只做該是我做的,她如若瞧我不上,我便努力讓她瞧上,她若是眼前無我,那我便日日走到眼前,她總有瞧得見我的一日,就算……遠沒有這一日,我亦甘之如飴,大抵也是我做的不夠好吧。”

    萬庭玉瞧着他這般作態,忍不住問道:“那可太過冒險了,她如若一輩子瞧你不上,你難不成傻等她一輩子,又或許趕明兒她嫁與了那施家的,那你就等着坐在地上哭吧。”

    “那也怨恨不得,”萬安之依舊帶着和煦的笑意,目光柔和一如既往,“待她尋到自己心裏頭最如意的郎君時,我自然會放手,自然是她日子過得順意是最好。”

    萬庭玉恍惚間,只想起一人來,三年之前,九州清晏之內,上元佳節,歌舞昇平裏頭,她求了她姑母萬貴妃求今上賜婚與那江候府上。

    君上席間果然稍稍提了一嘴,那少年帶着一身淡漠疏離,立在那月色裏頭,朝着君上道:“她同我二人皆是偏頗背道,不死不休的性子,如若成婚,必爲怨偶,兩廂厭煩,人非木石,與其後悔,不遇傾城。”

    那君上也只得悻悻閉嘴,她坐在萬貴妃下手,心裏頭滿是羞愧與決裂的疼,她遠遠瞧不見江世子面上的神色,只不過她心下知曉她面上了無痕跡心裏頭卻難過得要死。

    江憬卻是面上裝作是惋惜,心裏頭似古井無波,原就是個無心的。

    後來他便自請離京,就算去邊塞吹十年八年的風雪,他也不願意回京。

    她以爲解決了那吳家二姑娘便一切順意,原來最大的敵人從不是這世上的任何人,只是他而已,同他較勁,她只能色厲內荏,張牙舞爪一個人唱着戲臺子上的丑角。

    或許,她看着萬安之,小叔父這一次怕是能成,左右萬府的運氣大抵不會很差吧。

    第二日,王氏特地來朝暮堂裏頭給太夫人問安,只因太夫人年歲越來越老了,竟已經大不如前,王氏帶着文茵過來的時候,成妧已經起來了,在服侍太夫人喝些溫補的藥汁。

    文茵性子安然,同着成妧一向交好,只走上前來拉過成妧到一邊道:“今日我去瞧婆母,因昨夜裏頭,五妹妹最先回來沒去施府上登門,婆母有些不悅,今日只怕是要過問你。”

    文茵亦是有些惋惜道:“我阿弟是個急性子,或許有些事情上欠妥,我知道五妹妹的性格要強,只怕這兩個難以相處,你在其間還希望你左右還需要……”

    成妧亦是頭大,別看靜姝是做姐姐的,脾氣上來的時候活似還是先前小的時候,也不知這世上能有幾人能夠容忍她這樣的脾氣,成妧只道:“若是穩住二嬸,這倒不算是什麼難事,只是如若兩家依舊是要強求的話,我只怕這事我能在其中隨二嫂嫂勸慰一朝一夕,卻不能替他們兜着一輩子。”

    那文茵也是嘆了口氣道:“你所說的我何曾不曉得,只不過家裏長輩覺得相配,這才動的心思。”

    二人在這頭竊竊私語,那邊王氏果然朝向這邊喊到:“阿妧,快些到二嬸跟來,二嬸倒是有幾句話要來問你呢。”

    成妧心裏頭嘆氣,只得走過去,當着太夫人的面王氏亦是滿臉的愁容道:“都說這些作兒女的都是前世的債,我原先還只當不信,現下年紀越大,膝下兒女一個比一個大,這才能體味到呢,阿妧,我只問你,昨日夜裏頭,好好的出了門,怎麼你五姐姐最先一個人回來了?且我聽說去接的人,只說姝兒那孩子連施府大門都沒有進去。”

    王氏言語不善,只怕心裏頭起疑,是不是這成妧同成姈在背後挖牆角,才叫靜姝半路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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