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宅門嫡女六歲半 >第一百一十五章偶遇貴妃
    懷璋倒是記掛着成妧心緒不寧,唯恐她太過於憂思,又念及到底宮外入宮一趟實屬難得,她往先同着成妧說過許多次宮裏的趣事,只是可惜成妧到底也沒入宮來一次。

    “可別再說這些話來,”懷璋拉起成妧的手便離了那如媖所居之所,直衝衝的便往前走道,“聽說皇后最近在御花園裏養了兩隻白孔雀,我約莫着少見,你且隨我去瞧瞧?”

    成妧面有難色只道:“現如今我長姐那處只有我五姐姐一人照料着,我只怕我隨你一道去了只餘下五姐姐一人在那處卻是有些照顧不到。”

    懷璋卻一面拉着她往前走道:“好不容易入宮一次,你就當做是陪着我好了,這一時片刻想來你阿姐不會怪你的。”

    成妧實在執拗不過她,只能由她拉着往前去,待到那御花園內,只見宮宇樓閣,水榭歌臺,皆都是琳琅滿目,那些花草即使在這般寒冬裏頭,萬物枯榮的時候依舊別有風味,叫人移不開眼睛。

    “快看,”懷璋也是少見白色的孔雀,心裏頭亦是覺得新奇,只用手拍着成妧的小臂,踮起腳尖指着前頭空地上兩隻相互踱步的白孔雀道,“這可就是皇后所養的,聽說這般雪白的孔雀都是天上萬雀之王的分身,是可以祈禱福願的。”

    懷璋說的倒是認真,可是成妧自來是不怎麼相信這類鬼神之說,只不過看那對孔雀羽潔生輝,只想忍不住想,這便是個人的命數了。

    他們能夠帶着一對鳥兒祈福,把它們供養起來,卻始終不肯舍下一點點的憐惜於如媖,這宮裏頭的善意,就似整個宮殿一樣,裹挾着最華麗的外表,最不堪的內裏。

    “阿妧……”懷璋並不知曉成妧心裏頭在想什麼,只覺得她雙目無神看着眼前的孔雀有些發愣,忍不住伸手在成妧的面前一晃而過,倒是把成妧的神色稍稍拉回來些許,“你還在想你阿姐的事情麼?”

    “沒有,”成妧略微有些違心道,“我似乎從來沒有瞧見過這樣好看的鳥雀,不免多看了幾眼罷了。”

    懷璋聽過後彷彿有些得意道:“這算什麼,不過是個雀鳥而已,你如若在宮裏頭再待些時日,我且叫你知曉更多的好玩有趣的。”

    且說着話,卻不防那背後倒是突然有人聲傳來,本就是偷偷跑到這御花園裏來的,懷璋有個太后作姑奶奶又是自小養在這宮裏頭的,若是衝撞了哪一位貴人尚且說得過去,可是成妧卻是不一樣的。

    她阿姐尚且臥病在榻,自己能夠進宮一趟都是天恩浩蕩,哪敢在這裏闖禍,只有些慌亂的拉着懷璋直往邊上的灌木從中躲過去,那些細密的枝葉自她身上緩慢劃過,叫她也不知曉疼,只是急急匆匆躲過那些在草木陰影裏頭淹沒身形,大氣也不敢喘的只瞧着自己前頭的亭橋。

    待她前腳剛走,那後頭果真便走出來一堆人來,宮女打扮俱都有別於如媖宮內,各個都梳着朝仙髮髻,身穿着層層疊疊的流蘇裙,遠遠瞧看倒不像是人世間反而像是九天瑤池仙女兒一般。

    在宮人擁簇之內立着兩位衣着華裳的女子,一位年長,卻身姿肥碩,倒是她身邊那位女子身配着各式環佩,梳着高聳入雲的髮髻,上插着足足有六支玫瑰金釵,眉心一點花鈿,鬢邊亦是明珠生輝,那些珠玉翠環太過於耀眼,反觀她的容顏卻並不是何樣的出衆,不過卻不似平常女子那般溫婉,卻微微帶着些侵略之美。

    “這位便是,”懷璋知曉成妧身世,想了想到底還是說出口到,“貴妃萬氏同着安國公夫人。”

    這日是成妧第一次見到萬貴妃,在這樣一個平常的午後,甚至成妧開始都沒有意識到,這或許是成妧二十幾年的歲月裏最爲難忘的一日,叫她心頭大震,平地裏頭掀起波瀾。可是卻是萬貴妃二十幾年裏頭最爲平淡的一日,不過是用過午膳略微有些睏乏便來園子裏頭逛逛。

    那安國公夫人待那萬貴妃坐到先前所坐的涼亭之內,才繞了一圈,似乎有些討好的看着萬貴妃道:“你如若有心,也該想想法子,現如今君上可是病着,我可聽你阿爺說……”說到此處,只咳嗽一聲,讓周圍的宮人皆都退下。

    待那些宮人皆都退下了,這才道:“你也知曉,你現如今的年紀也很難受,孕,萬一……你可別急,阿孃可是說萬一,你好歹也爲自己留條道,宮裏頭哪個丫頭是能用的,也可以用着,就算待誕下皇嗣養在你的名下……”

    那萬貴妃起初並不做聲,那安國公夫人到底是市井出身目光只夠瞧得見如此,見那萬貴妃並不在意,只指着自己面前的那對白孔雀道:“你瞧着,吳家這位皇后,尋來這樣的白孔雀,你指望她是在許誰的願,還不就是願着她的中宮之位麼?”

    那成妧跪在草木叢中,固然是隔得這麼遠,瞧不見那萬貴妃面上的神色,卻也能夠感知到她的沉默,這樣的沉默帶着不甘願。

    那萬國公夫人似乎已經習慣了萬貴妃這樣的不動聲色,只自說自話道:“你在行宮陪了君上十年又如何,生受了十年苦寒又如何,你顧念着君上情意,可是人家未必把你當做心頭上最要緊的,當年繼位的時候,什麼迫於那些世家大族壓力立吳氏爲後,還不就是他嫌棄你,嫌棄你出身賤奴之籍,你若是想爲人上人,人們敬你愛你,就該……”

    “本宮乏了,”萬貴妃突然開口,左右的人立馬回過頭來扶起萬貴妃,萬貴妃眼角稍稍一冷,只回望着那池水之泮的鳥雀道,“這兩隻鳥惹得我實在是有些煩,現下君上有恙誰人還在宮裏頭養着花兒鳥兒的,崔尚宮。”

    那後頭走上前來一位女官,只恭恭敬敬的彎着腰作揖道:“是。”

    萬貴妃再不看那兩隻白孔雀,只道:“剝下羽毛,送到朝陽殿之前。”

    “昭陽殿,”懷璋忍不住出聲,見成妧有些不解,便解釋道,“這昭陽殿不是旁處,卻是中宮皇后所居宮殿。”

    那崔尚宮領了命,果然退下去只囑咐給左右幾位內侍,那幾位立刻便上前去,只拿着一把短刀。

    萬國公夫人瞧見這番境況,自然也知曉萬貴妃心裏頭不痛快了不敢多做言語,只有悄悄的負手立在那萬貴妃背後。

    萬貴妃似是有些不屑,只冷笑一聲道:“現如今阿孃同着阿父,開始記掛起我那個賤籍出身了,我這個賤籍可是阿孃與阿父當年花了十兩銀子自管家手裏買來的。”

    那一抹笑容飛快消逝,帶着涼薄與些許的憤恨,笑道末了眼中卻是一絲難以察覺的遺憾。

    當年的萬貴妃,並不是奴籍,自來這宮裏的低等宮人,如若不是戴罪入宮,變只剩下兩條路子,一道自生來便是賤籍,一道是外邊宮牆之外有養活不起女孩兒的人家賣妻典子,賣進宮裏頭來的,看來那萬貴妃大約是後者。

    那兩位內侍倒也像是個練家子,只悄無聲息的走到那白孔雀背後,待那兩隻孔雀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刻便一把走上前去只擰着脖子,兩隻孔雀還未來得及發出驚叫,便已經失了力氣全身疲軟下來。

    “阿妧!”懷璋見到此景,似乎是沒能夠料到那萬貴妃倒是果敢說不能留便不能留,懷璋下意識伸手拽住成妧。

    這一聲卻驚起那周圍幾隻麻雀飛掠而後,成妧立刻捂住那懷璋口鼻。

    見那幾只麻雀飛遠,再鬧騰不起來,這才舒一口氣下,卻在這時只瞧見眼前的草木樹蔭更加變暗,兩人擡眸正見到方纔立在萬貴妃跟前的崔尚宮一臉驚疑的看着二人。

    “完了呀,”成妧眼前一黑,“說不定我要先下去一步等長姐了。”

    “阿妧呢?”靜姝久待在那殿中一腳踏出來時只覺得眼前日頭有些刺目,叫她有些睜不開眼,只能伸手稍稍遮擋些許,“阿妧在何處,這才過了多一會,便不見了人影。”

    左右的宮人連忙走上前來,只道:“姝小姐若是有什麼事吩咐的只管吩咐。”

    靜姝並不十分相信他們,只略微挑起眉頭來,可王氏守了一夜才歇下,她也是不想去勞煩了,只道:“今日日頭好,才人想要出來曬曬太陽,你們隨我去幫她擡出來吧。”

    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背後有人輕輕喚了一聲:“姝兒……”再回頭時卻見那如媖已經自己走出來了,她腳下虛浮沒有力氣,只扶着那門扉也不知道晃晃悠悠走了許久,只走到那跟前來,陽光在一瞬間落到她面上。

    她似是有些貪戀,只伸手,想要握住,只可惜那日光同着她這一生所期許的的一般都是可望不可得的東西。

    “阿姐,”靜姝皺起眉頭,左右的人趕忙上前來扶住,那如媖靠到靜姝身上時靜姝幾乎不能夠相信,當年那個明媚如陽的長姐如今變得這般清瘦,“你怎麼自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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