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牽手，往飲墨營高臺之上走去。
臺階之上鋪滿鮮花，兩邊是碼放整齊的香爐。
縷縷青煙從香爐中透出，聞之讓人心曠神怡。
來一堵當代聖人的圍觀羣衆很多，但都很安靜的行注目禮，並沒人發出什麼聲響。
高臺之上兩張一掌高的茶几，上面擺放着新鮮的瓜果，上面還沾染着不少晶瑩的露珠。
再旁邊是一座小火爐，上面蹲着一把黑漆漆的鐵壺。
水開的很沸，卻比不過老夫子們激動的心。
林凌雲不疾不徐，沿着臺階一步步往上走去。
來到高臺之上，林凌雲很有風度的抽出蒲墊，請王語嫣坐了下來。
接着自己在另一張蒲墊上盤膝而坐。
老夫子們臉色微變。
因爲除了林凌雲的那張蒲墊，另一張是給國君準備的。
王語嫣這般坐下來，待會國君來了可如何是好？
“凌先生稍等，我再派人搬一張蒲墊。”
林凌雲擡手止住了他的動作，“不必！兩張正好。”
別說一個辰期一層的降魔宗弟子了，就是降魔宗宗主王暉來了，這裏也沒他坐的份。
當初在凌雲閣的時候，降魔宗的底牌，三位大乘強者不也在他面前老老實實嗎？
老夫子們卻不這麼想。
凌先生給他的感覺就是不將天下任何人放在眼裏，有一種不屬於讀書人披靡天下的氣概。
這就是現在讀書人的風範嗎？
天下君王皆浮雲，我輩豈是蓬蒿人！
怪不得有宏願爲天下人遮風擋雨。
“既然凌先生說兩張正好，那便依凌先生的意思罷！”
說完之後，老夫子們面對着林凌雲，倒退着往臺階之下而去。
站在高臺之下，老夫子們看着凌先生的身影，只覺光芒萬丈。
“凌先生，先前老粗妄言給先生三道考覈，實在是不自量力。”
面對着林凌雲一鞠躬，接着面對着圍觀的人羣一鞠躬。
“凌先生兩道考覈已過，剩下的第三道就不能叫考覈了，而是凌先生指點我們這些後輩。”
明明年齡上大了高臺之上的少年不知多少，但沒有人覺得不妥。
學識不是看年齡的，境界同樣不是看年齡。
王語嫣作爲巳期的高手，比很多門派的掌門都要高出不少。
按理講稱呼她一聲師姐也不爲過。
只是或礙於身份，或礙於面子，私底下仍舊稱她爲師侄。
謫仙們則親切的稱之爲師妹。
“凌先生，今日有幸能聆聽您的三言之道，實在是萬分榮幸。學生們這就洗耳恭聽了！”
說完，老夫子們退到高臺之下的人羣中。
在他們前面是幾位坐在蒲墊上的在野大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林凌雲身上，看看這個少年今日又將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言。
林凌雲閉上眼，並沒急着開口。
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三言到底指的是什麼。
原本他以爲一音是唱歌，二姿是比站姿。
前兩樣都猜錯了，最後一樣他也不敢隨意開口。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萬一再說錯了，那就丟人丟大了。
忽然，林凌雲靈機一動。
“老夫子們客氣了，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不敢說自己的一定正確，也不敢說你們的一定錯誤，我們還是切磋交流就好！”
少年人不急不躁，確實是個可造之材。
一般的少年能被這麼多人關注，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不可能有這麼沉穩的心。
看來凌先生不僅自身文學素養高到令人髮指，就連這涵養也不是一般人能相提並論的！
“既然凌先生都開口了，那老粗只能拋磚引玉了。”
“我自看花花看我，古來花魁有幾朵。乾州蒼茫人自在，我輩心中嘆奈何。”
老夫子捻鬚而笑，聽着周圍之人的讚歎聲。
坐在前排的大儒們卻是暗暗皺眉。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說好聽點叫打油詩，說難聽點連詩都算不上。
只是爲了押韻強作的而已。
難道我們乾國的文人都是這個水平了嗎？
“我觀花時花自在，流水過。花自開時朝起落，招蜂引蝶。折枝仍需堅如鐵，春去秋來幾輪迴？”
老夫子又是一首。
這首的意境就比剛纔好了很多，前方大儒們這才舒展眉頭。
“花開花落，雲捲雲舒。聽風而雨，沐雨而生。生之讚歎，死之哀傷。”
老夫子所做的三首，具以花名。
雖頗多矯情之意，但也勉強算是三言的入門標準了。
唸完之後，老夫子對着高臺之上的凌先生一彎腰。
“凌先生，老粗所做實難登大雅之堂。還請凌先生指點一二。”
有了他的開頭，林凌雲算是明白了三言之意。
以同一種事物爲題，分以詩詞曲三樣譜寫，循序漸進表達自己心中所想。
表面上看三言並不難，實際上卻要一個人有很深的文化素養。
這不僅要一個人在詩詞曲上都有很高的造詣，還要他對描寫事物的讀到見解。
只是老夫子這麼大歲數了，難道還是個愛花之人？
此花非彼花。
“老前輩們可否獻上三言指點小子？”
前排的大儒們在身旁隨從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對着高臺之上的少年微微躬身。
就憑那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凌先生就當得起他們此禮。
“凌先生太客氣了！老粗現在是以學生的身份來學習的，不敢再先生面前妄言。”
其他大儒也是點點頭，深表同意。
不爲別的，就爲了三天前凌先生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氣概，他們就不能在凌先生面前顯擺。
再推辭就顯矯情了。
更關鍵的是林凌雲已經知道了三言到底指的是什麼。
“語嫣，一會還是跟以前一樣，你看着我的嘴型幫我複述一遍。”
一想到這裏，林凌雲就很無語。
但他卻毫無辦法，只能通過王語嫣之口將自己的詩詞背出來。
只有這樣才能引來祥瑞，讓乾國的學子們徹底服氣。
在凡俗世界中裝比，林凌雲絕不是第一個，但絕對是第一人。
別的修仙之人在凡俗世界，無非就是顯擺自己的大，法力，但林凌雲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在凡俗世界，就要以凡俗世界的規矩讓自己聲名鵲起。
雖然聲名鵲起對他沒什麼用。
因爲事後他會離開乾國，去往魔宗的地盤。
心之所至，身之所處。
隨心所欲。
這是飛昇強者的心境，也是林凌雲現在模仿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