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他們倆夫婦便住在了一起。</p>
府邸中也是人員來來往往，穿梭不已，大家都顯得很忙很疲憊。</p>
幾名護院正在換去平時的奴僕衣裳，穿上軍裝，有些不倫不類。看見宇文泰和長孫無垢，他們跑了過來。</p>
衆人：“參見丞相！”</p>
宇文泰望了望他們：“辛苦諸位了。”</p>
韋孝寬這時已經跟了進來，宇文泰看了看韋孝寬：“你也不用把你自己的房子讓出來啊。”</p>
他看了看衆奴僕，已經知道這個房子是韋孝寬自己的，這時那管家道：“老爺都在城牆上，我們還不上誰上？”</p>
宇文泰揮揮手：“去吧。”</p>
管家率領一羣家丁奴僕護院們各自提刀拿鏟走了。</p>
宇文泰與長孫無垢走進客廳，兩人都顯得有些累。尤其是長孫無垢身上沾染了斑斑血跡。</p>
韋孝寬走了進來：“丞相，夫人，你要不要先歇息？”</p>
宇文泰：“孝寬，你把家人都帶上，送上戰場了？”</p>
韋孝寬：“爲將者先國而後家！國家有難，家人上戰場豈非理所當然！”</p>
宇文泰笑了笑：“我想求一副筆墨和一束縑帛，寫些東西。”</p>
房間裏，夜。</p>
一盞燭臺放置在桌案的邊角處。</p>
長孫無垢在一旁磨着墨，宇文泰要寫的信顯然有些祕密，他和婁昭君的事情長孫無垢是還不知道的，知道這件事的如今只有三個人，全世界顯然只有婁昭君和他自己兩個當事人。</p>
另外一個就是賀拔勝，讓賀拔勝知道也是當初逼於無奈，當時賀拔勝錯失殺高歡的好機會，幾乎鬱悶成狂，宇文泰怕他自殺。</p>
畢竟歷史上賀拔嶽就是錯過這次擒殺高歡的機會而死的，他爲了讓賀拔勝鬱悶的事情舒緩，迫不得已將他與婁昭君的往事告訴了賀拔勝。</p>
賀拔勝聽罷果然開心很多，並且，一直活到了現在，如今兩年過去了，他還樂滋滋的活着。</p>
這時長孫無垢磨墨完畢，他看了看無垢，示意她去睡，長孫無垢何等精明之人，一看就知道他必然是因爲信箋內容極爲機密。</p>
想到機密到自己都不能看，她不由得有些不樂：“什麼玩意兒這麼神神祕祕的。”</p>
這封信他自然是寫給高歡的，長孫無垢明白，寫給高歡的信件爲什麼會祕密，會什麼會怕自己看見，自己一個女子，素來與軍情干係不大。</p>
她略略思索：“你不會是給婁昭君寫信，讓他勸高歡退軍吧？”</p>
她雖然不知道宇文泰與婁昭君有兩次肌膚之好，並且有了一個叫高演的兒子，但是她知道，孝武帝元修遁入關中的那一次，高歡是緊接着元修屁股後追進關中的。</p>
那一次，宇文泰失蹤了，後來她是隱約知道宇文泰是去見了婁昭君的，後來她聽說是婁昭君勸高歡從關中退兵，她隱隱約約猜測，宇文泰可能和婁昭君有那麼一點？</p>
不過，她沒有證據，宇文泰這時候把信箋的擡頭亮給他看，擡頭赫然是：“魏丞相、柱國大將軍宇文泰敬呈高歡將軍麾下......”</p>
宇文泰冷笑：“他這個丞相乃是篡竊得來，我豈能再稱他爲丞相？”</p>
長孫無垢“哦“了一聲，顯然宇文泰這封信是寫給高歡本人的，長孫無垢見他並非是寫給婁昭君，心下放下了，當下去了房間。</p>
到了門前，她媚眼如絲道：“寫完信，早點睡。”</p>
早點睡的意思當然很明白，他們夫妻倆已經久久不見，丈夫本應該犒勞妻子。</p>
宇文泰拿着筆，蘸着墨汁，陷入思索之中，這封信有可能會給婁昭君和高演帶來危險，他寫這封信，固然是希望替賀拔勝揭開心結。</p>
固然這封信是爲了教高歡在慘敗之後遭受人生的另一種打擊，並且他是希望高歡在雙重打擊下一命嗚呼，但是這封信顯然對婁昭君確實存在着危險。</p>
對婁昭君，他並沒有什麼感情，兩人兩次在一起，第一次純粹是因爲自己去覲見高歡，探查高歡爲人，婁昭君追殺他不遺餘力，他爲了懲罰婁昭君而已。</p>
他決意反擊給婁昭君一個教訓而已。</p>
那次，他原本的意思也不過是剝下婁昭君的衣物，然後給她畫兩幅畫，假如她日後再不遺餘力的追殺，他就把這些畫到處宣揚。</p>
但是，在狹小的馬車空間裏，在兩人都磕磕碰碰的情況下，婁昭君那時候久曠，高歡那時候喜新厭舊，所少日子已不碰她，而宇文泰則年輕氣盛，於是發生了第一次。</p>
至於第二次，那則是高歡率婁昭、竇泰等軍追躡孝武帝元修入關，那是高歡最接近長安的一次，那次的情形關中非常危險，他不得不從關中飛奔洛陽，綁架婁昭君。</p>
那次，他們呆了幾天幾夜，命婁昭君寫完信召回高歡之後，他才離開，那次他們確實歡好了不少回，高演就是那回生下的。</p>
但這兩回，實際上，他對婁昭君都並無感情，都是逢場作戲，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的故事的在人間的一再演繹而已。</p>
但沒有感情歸沒有感情，把自己和婁昭君的男女之事以及高演是自己兒子這事告訴高歡，還是很危險，高歡會不會暴怒之下殺了婁昭君和高演？</p>
賀拔勝固然是兄弟，是恩人，是幫助自己發跡的人，值得自己花費巨大的心神去幫助他，但是高演呢？</p>
那可是自己的兒子，雖然他和高演有可能一生之中都無法相認，這個兒子，有和沒有其實都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俗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啊。</p>
自己公然將他是自己兒子的事情暴露給他的名義綠帽爹，這綠帽爹不殺他纔怪？</p>
要不，這信裏只寫自己和婁昭君的那事兒，寫婁昭君什麼隱祕地方有什麼標誌，就不揭露高澄是自己兒子了，這樣同樣能打擊到高歡。</p>
同樣能令高歡七竅生煙，說不定同樣能令高歡在慘敗之下，聽聞綠帽之事，達到暴斃效果。</p>
他開始靜下心來，在縑帛上寫着：“魏丞相、柱國大將軍宇文泰敬呈高歡將軍麾下，我有一事告知閣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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