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是宇文泰 >六、夜探皇宮
    這一夜有月,月掛中天,月色下的北魏皇宮鱗次櫛比,勾心鬥角,宮城氣氛顯得有些肅殺沉寂。兩個人影星跳丸擲一般,倏忽之間,幾個起落,已經躍入了皇宮。這兩個人正是宇文泰和蕭贊。兩個人都背了一張弓,一壺箭。偶爾有一兩隻烏鴉飛過,嘎嘎的叫聲撕破夜的寂靜。宇文泰緊隨蕭贊,在皇宮中三拐兩抹,越過太極殿的守衛,穿回廊,經複道,過水榭,轉到明光殿,兩人悄悄躍上明光殿的屋脊。一路過來只有零零落落幾個守衛,人並不多。宇文泰心想:“皇宮之中今晚當值的十之七八便是張彝,禁軍都掌握在太后兩個手下徐紇、鄭儼手中,張彝宅邸被燒,禁軍憤怒,今晚自然守衛不勤,太后也不另撥禁衛值守。”這一切,似乎蕭贊早已經算準了。但是,禁軍之中某日由誰執勤,這事本來是極爲機密之事,這個蕭贊又是如何得知呢還有,他們今晚潛入皇宮要做的事情,蕭贊並不避忌,甚至當着他的面寫下的欲告知陛下的那件事,乃是宮禁絕祕,蕭贊又是如何得知這等絕密,除非太后身邊有蕭讚的臥底,否則絕不可能得知。他看了看蕭贊,暗中推斷,只覺得這人心機深沉,也不知是善是惡再聯想到蕭贊今夜帶自己入宮這一舉動,想來動機目的也不單純。蕭贊想來是料定了自己會好奇進宮來一探究竟;這二來,自己也一定是有被他所圖謀的地方。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不會有無緣無故的舉動。他想來想去,總覺得自己一介書生、這具肉身目前並無多少別人可資利用之處,他唯一可資別人利用的便是他碩果僅存、相依爲命的三哥宇文洛生。三哥如今在天下第一大反賊葛榮軍中混的風生水起,已經被葛榮封王,軍中鹹稱爲洛生王。他穿越以來還未見過三哥,但是奇怪的是,他對三哥的情感,還是很深厚,並未因穿越而有絲毫改變。三哥麾下猛將如雲,有顏容俊美,二十啷噹已經以美貌英俊、側帽風流、名聞天下的獨孤信,有智勇雙全的趙貴。三哥還有兩位很好的名動天下的朋友,一個叫賀拔勝、一個叫賀拔嶽。這兩人是親兄弟,與三哥都是過命的交情,兩人如今都在當今天下第一軍閥博陵郡公、大將軍爾朱榮的麾下從事。賀拔勝任鎮遠將軍,賀拔嶽任都督。兩人都深得爾朱榮信任,爾朱榮對這兄弟二人有一句評價:“我得卿兄弟效力,天下不足平也。”爾朱榮帳下猛將如雲,賀拔勝乃是爾朱榮麾下第二員猛將,賀拔嶽則被爾朱榮倚爲左膀右臂。熟悉如今天下大勢的都頗有傳聞,若宇文洛生自立,招攬賀拔兄弟,必能於羣雄逐鹿的遊戲中,捷足先登。以蕭贊這種心機深沉之輩,會不會是想趁此機會打三哥的主意呢阻止三哥做大或者賣一份人情給三哥,等三哥壯大再從三哥那裏分一杯羹間諜佈局閒棋冷子,絕不稀奇,越是優秀的間諜越有這種提前佈局之能.......他正浮想聯翩,蕭贊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向左前方指了指。在他們藏身的明光殿的屋脊上,左斜前方,有一棟房子裏亮着燈。兩人目力都是甚佳,遠遠望去,便見房中靠牆皆是書冊,房中有一個少年拿着一本書踱着步子搖頭晃腦在讀。那少年身穿一襲繡着五爪金龍的絳紗袍,腰間佩蒼玉,黃色綬帶,年方十七八歲。書房內雕樑粉壁,青璅綺疏,丹檻炫日,繡桷迎風;殿角用雲龍紋飾,燭臺以珍珠砌成,楹柱鋪銀屑金粉,窗臺鏤盤龍飛鳳,華貴之氣世間罕有。蕭贊問道:“怎麼樣這距離大概兩百步開外,你的箭法沒問題吧”宇文泰沉吟不決,他見那少年讀書,心中不由得有些感觸憐惜,大有好感。他心中暗想:“這應該便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御書房了瞧那少年瞧穿戴,必是天子無疑了。可惜.......”蕭贊這時已經將弓遞給他,手從箭壺中摸出了一支箭,箭頭的箭簇之後綁着一卷束帛。那束帛之上,正是蕭贊所要密告皇帝的一件宮中絕大丑聞。宇文泰嘆了口氣,道:“非得把那般不堪之事告知陛下麼”他對一個讀書的少年天子太有好感了。北魏的皇帝都甚愛讀書,開國皇帝拓跋珪曾經問他的博士李先,天下何物最善可以益人神智李先道:“莫若書籍。”自此之後,北魏歷代皇帝莫不鍾愛書冊。這少年天子想必也是繼承了乃祖遺風,在這良夜之中,並未去後宮流連,而是在這御書房中用功苦讀,這般天子,已是難得。蕭贊見他不忍,淡淡的笑笑,道:“難道你不覺得陛下有權知道太后的事情”宇文泰想了想也是,想到待會兒這少年天子看見蕭贊所寫的那些內容,他不由得有些擔心,天子會如何會暴跳如雷或者歇斯底里或者唉聲嘆氣蕭贊見他終於拉開強弓,張弓搭箭,微微一笑“黑獺,你鍾愛史冊,你這一箭也會載入史冊,這一箭射去,若天子聰明剛毅,說不定重開大魏中興之局,若天子懦弱,則有可能崩壞一個朝代。”宇文泰聽罷,不再猶豫。他扣弦、引滿、校準、手勢平穩,然後松指,那支箭嗖的一聲離弦而去。暗夜之中,月色之下,羽箭在空中嗚嗚嗚的呼嘯着,飛過空空的庭院,射破窗棱、透過簾幌、勁道不衰,釘在書房內的楹柱上。“篤”的一聲響。那箭釘在楹柱上,入木三分,箭尾猶自嗡嗡嗡顫動不已。少年天子驚駭的扭頭驚駭的望着射進來的那支箭,他手上的那本書也驚落在地,地上還有一枚摔得粉碎的瓷鎮紙獸。箭射透窗棱的時候,他已經警覺併發出“啊”的一聲尖叫。他以爲那一箭會射向自己,尖叫的同時本能的頭一歪,閃躲了一下,然後厲聲叫道:“護駕、護駕........”但須臾之後,他已經明白過來,這一箭絕非是要行刺於他。因爲箭穿入房間之後,經過他的頭顱平行位置之時,至少距離他的頭顱有一米開外,真正的刺客,箭法準頭不會這麼差。更主要的是,他驚駭之餘,回頭發現箭桿上還綁了一卷黃色的帛書。驚魂未定之後,他小愣怔了一會兒,才走上前,將箭從柱子上拔下來。有幾名宦官從屋外衝了進來,俱是赤手空拳,慌里慌張,待到看見他無恙,心中才一塊大石落地。但一個個顯然還是心有餘悸,生怕他怪罪。他揮了揮手,牙齒有些打顫,道:“你們退下,這人並非要行刺朕.”他的眼神之中有些悲涼之意,他倉促驚呼,衝進來的只有幾個宦官,甚至連一個羽林軍衛都沒有。他心想:“這射箭的如果真要行刺,自己的性命倒真是堪憂。”他等了片刻,纔有幾名羽林侍衛姍姍來遲。但依舊是出工不出力的樣子,他們打着燈籠大呼小叫了幾聲抓刺客之餘,草草搜尋一番,一無所獲。一陣喧囂之後,周圍復歸於寧靜。宇文泰和蕭贊依舊伏在屋脊之上,窺探着御書房的動靜。他們射給皇帝的那封帛書,書中藏着一個驚天的祕密,他們接下來還要觀察皇帝接下來的一系列反應。皇帝默默的走到楹柱旁,將箭拔下放在桌上,然後坐下,愁眉不展。宇文泰見此情狀,心中更加替這個少年皇帝難過。這位少年皇帝元詡皇帝今年還未弱冠,是北魏的第九位皇帝,史稱魏孝明帝,可是今晚他卻要直面他人生最艱難的一件事情。宇文泰本不贊成採取箭射御書房這種手法。不過,蕭贊有一句話很對,你想知道皇帝爲人如何是何等樣的一個人能否中興大魏或者是漢獻帝必須要逼一逼,逼迫之後,你纔可以通過這件事來判斷。有一句話是,潰癰雖痛勝於養毒。所以讓皇帝直面這件事,對積極者有積極意義。這件事事關太后,太后是皇帝的孃親,太后還是當今天下權勢最大之人,天子有權知道此事。野史傳聞,太后並非皇帝孃親,而是太后奪了後宮其他妃嬪的孩兒,撫養長大,宮禁深祕,無從查探。宇文泰對這些野史雜談,並無興趣,但他對太后和皇帝的關係還是有所知聞的,這十餘年中,少年皇帝與太后胡承華的關係並不甚好。太后始終懷疑自己這個兒子想要幹掉她,而少年皇帝,也懷疑太后隨時有可能會幹掉自己。數年之前,約莫在皇帝十歲左右的年紀時,權臣們將太后幽禁了四年。這四年,被幽禁的太后頗遷怒於自己的兒子,這次幽禁造成的母子嫌隙,之後再也沒有恢復過。猶如一面破碎的鏡子,即使破鏡重圓,終究裂痕猶在。今夜,他們射入御書房的這支箭,有可能將皇帝母子之間的決裂推向一個更不可預知的將來。甚至,有可能會令太后母子刀兵相見、魚死網破。少年皇帝這時正將箭桿上綁着的束帛取了下來,在桌子上緩緩用手鋪展平整。他已經在讀宇文泰射進御書房的那封信。信箋上寫的內容令他大爲光火。上面的話不多,正是蕭贊所寫。只有幾句話:“陛下謹啓,草民有一天大要事欲密告之,太后此刻正在與一名叫做楊白花的男子偷情。今夜,陛下若不去捉姦,那麼草民便去捉姦了,明日太后醜聲將傳遍天下.......”這幅帛書後面還繪製了幾幅圖畫,內容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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