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是宇文泰 >十三、梟雄的奸詐(二)
    大魏晉陽城,即今日山西省省會太原,當年大魏璨若流星的大軍主爾朱榮大軍本部。晉陽大將軍府邸之中,此刻,博陵郡公,領大將軍爾朱榮居中端坐。帳下兩排坐了不少將領。派往京城的賀拔嶽剛剛回來,帶回來陛下的口諭,因此爾朱榮緊急召開軍事會議。這個帝國如今最着名的大將軍生得鋼眉鐵目,相貌威嚴,他年齡還不到四十,英氣逼人。一雙眼睛如蒼鷹一般,棱棱生威,嘴角微微下撇。他望了望賀拔嶽,示意可以開始。賀拔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殿中央立定。一些將領倉促間聚會,又見只有賀拔嶽一人,便竊竊私語:“怎的一個人回來了他和高歡不是一起去京師洛陽的麼高歡怎麼沒回來”爾朱榮雖然心知高歡必有籌策所以未歸,但也不禁止個人議論。賀拔嶽見衆人紛紛紜紜,便答道:“如今洛陽守衛甚嚴,末將與高都督商議了一番,唯恐盤查之時,兩人一道,目標過大,所以分頭回來,高都督比微臣先行,末將以爲他已歸來”其實,他回來之後,聽到高歡未歸,他心中也有些錯愕意外,他不但去見了皇帝,後來還去見了宇文泰,按照道理,高歡只是去堂弟高岳家拜訪一番,應該早就回來了。不過,他的情緒也僅僅是錯愕意外而已,也許高歡是路上有事情耽擱了。甚至,他還有些高興,高歡不在,他可以向爾朱榮彙報這趟入京事宜的全部經過,全盤陳述他的一些觀感和建議。爾朱榮微微一笑,賀拔嶽所言高歡與他回程分道揚鑣,他覺得也算有理有據。他很滿意。他深信高歡沒有回來自然有他沒有回來的道理,相較高歡與爾朱榮之間,通常,他並不禁止大家發表意見,然後讓辨者自己去澄清、辯白。他居中聽聽雙方意見,有助於增加他的判斷。聽罷賀拔嶽所言,他微微頷首,擡起手臂壓了壓空氣,示意保持肅靜,畢竟賀拔嶽帶回來的是陛下口諭。衆人見爾朱榮的面容開始肅穆,情知這是他準備仔細聆聽了,登時鴉雀無聲。爾朱榮道:“賀拔都督,你將陛下口諭傳達諸將吧。衆將下殿聽旨。”衆將紛紛站了起來,走到殿下,正要跪接天子旨意。賀拔嶽正要傳達魏孝明帝口諭。忽然,殿外傳來得得得的馬蹄聲,一匹戰馬唏律律的長嘶着向着殿外方向奔來。帳內這時正欲恭聆聖於諭,異常安靜,因此這馬蹄在大將軍府外馳道上得得得的蹄擊聲傳來的異常清晰。顯然,聽這馬嘶馬蹄之聲,這馬一定是經過了長途跋涉。馬上之人翻身落馬,腳步匆匆的向殿內奔來,他步履着急,口中大聲的道:“且慢。”衆人一聽這中氣充沛、但略顯倉促、焦急的聲音,便聽出來人正是高歡。高歡聲到人到。門外的守衛這時也高聲唱到:“高都督覲見大將軍。”爾朱榮面上露出喜色,招手道:“高歡,你來的正好,賀拔正要宣陛下口諭。一起聽聽。”高歡顯然聽見了爾朱榮此語,但他的反應卻完全不是準備跪聽陛下口諭的樣子。他神色焦急,匆匆入殿,走到爾朱榮身前不遠,神色肅然道:“陛下口諭先不用宣了,陛下有血詔一封交大將軍,微臣冒險帶出洛陽城,請大將軍接旨。”衆人譁然,高歡說的這般鄭重其事,自然絕非捏造,無數道質疑、嘲諷的目光射向賀拔嶽。賀拔嶽頓覺受辱,一時面紅耳赤,既羞且怒,喝道:“高歡,你”他顯得尷尬而又憤怒,腦海邊驟然憶起宇文泰的勸告聲:“你已經中計了,我敢打賭高歡和你說不去皇宮辭行只是騙你”當時他還那麼的不以爲然。他以爲宇文泰不過是危言聳聽而已。宇文泰說大爭之世即將來臨,高歡之前與自己井水不犯河水,不過是因爲那時彼此都在爾朱榮帳下,利益並不甚重,而爾朱榮若入主京師,他們的利益將會迎來重大變化。現今看來,宇文泰是對的,高歡確實擺了自己一道。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他全未防備........爾朱榮臉上閃過一絲恩威莫測的淺笑,已然離開他的虎皮交椅,走到殿中央跪下接旨,衆位將軍也已紛紛離案,撲拉拉一片的跪下。高歡微笑着看了看賀拔嶽,見他兀自站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由揶揄道:“賀拔都督,聽旨吧,陛下旨意您不會是準備站着聽罷”一旁,賀拔嶽的哥哥賀拔勝見賀拔嶽尚自不跪,趕緊將賀拔嶽拽下,賀拔嶽猶自氣憤不已。高歡取出那份血詔,他早已用絲線重新連綴好,當下朗聲宣讀:“卿忠義素聞,當糾合志士仁人,殄滅奸黨,使國家危而後安,日月幽而復明,社稷幸甚、祖宗幸甚破指灑血,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負朕意.賀拔嶽一旁,直氣得渾身發抖,他見高歡面有得色,心中更添憤恨,高歡唸的什麼,他全沒有聽進去,低聲怒斥不已:“奸賊,奸賊......”高歡讀罷,鄭重的將詔書遞給爾朱榮,爾朱榮雙手接過,端坐回主位,看着高歡的目光滿含讚許。先前,賀拔嶽要宣口諭,他其實已經覺得只有口諭並不足爲憑。但想到京城剛剛出了楊白花與太后有染並叛逃這等大事,關城戒備森嚴,詔書不易夾帶出城,因此也沒多說什麼。在他心中,自然是有陛下的詔書爲佳,高歡竟能在重重盤查之下,將詔書帶出,不但不是口諭,而且還不是一份普通詔書,乃是一份親手書寫血詔,上面押着天子寶璽。這令爾朱榮喜出望外,自然對高歡是高看一眼。衆人這時都望着高歡,心下欽佩他可以在重重盤查之下居然帶出這份血詔,當真不愧是才智過人。高歡與賀拔嶽兩人一直在爾朱榮麾下相競不下,這番爾朱榮如果要揮師入京,將來定然掌天下權衡,高歡與賀拔嶽兩個人深受倚重,將來自然會獨當一面。除了現在已經歸屬二人麾下的將領,更多的將領其實在觀望之中。今日,衆人見了高歡這般足智多謀,賀拔嶽顯然遜了一籌,衆人之中,已有不少人更加傾心高歡,選擇的天平漸漸向高歡傾斜。不過,這中間也有一個人,臉上露出不屑神色,這人名叫爾朱兆。他是爾朱榮的堂侄,弓馬騎射頗佳,也算爾朱榮的得力手下,對爾朱榮將高歡、賀拔嶽倚爲心腹而不是自己,一直心懷不忿。他看見爾朱榮看高歡的眼神,面露妒色,嘟嘟囔囔小聲道:“什麼了不起,叔父若是讓我入京,我也能將陛下血詔帶出來。”他這話聲音雖不大,但卻存心讓高歡聽見。高歡宣讀完聖旨,此時座位距離爾朱榮不遠,情知自己能聽見,爾朱榮耳力甚佳,斷然也能聽見,當下笑而不語。爾朱榮果然聽入耳中,聞言冷笑一聲道:“爾朱兆,本將軍在此商議大事,你在下面竊竊私語,有什麼話,怎麼不敢大聲說讓你入京,你能將血詔帶出來你就是頭牛而已,頭腦簡單,高歡牽着你的鼻子,讓你往哪兒走,你就往哪兒走,你信不信叔父帳下,高歡之智、賀拔之勇,是你能望其項背的若非我在,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爾朱兆見爾朱榮發怒,低下頭無聲的咒罵了幾句,立刻不敢說話了。賀拔嶽聽聞爾朱榮誇獎,面色稍稍好了一些。爾朱榮接着道:“說回正題,如今陛下血詔,命我入京馳援,諸位以爲如何但直言無妨,高歡,你先說。”高歡:“方今天子愚弱,太后無恥,孽寵擅命,朝政不行。以大將軍雄武,乘時奮發,討鄭儼、徐紇之佞臣而清帝側,霸業可舉鞭而成。此高歡之意也。”鄭儼、徐紇都是太后逆黨,在民間口碑甚惡。高歡這般說法無形之中提出了一個清君側的策略,旗號正大光明,爾朱榮將桌子一拍:“說的好。”衆將都知道爾朱榮寵信高歡,紛紛贊同。一個有些長短腿的將領首先表態:“高都督說得對。”這名將領天生不良於行,兩腿一長一短,行路略有些瘸,他的名字叫做侯景,他與高歡年少之時便相識,也就高歡能鎮住他,他有時候甚至連爾朱榮也不甚服氣,只是從不敢當爾朱榮的面表達出來罷了。他因爲身體殘疾,所以有一點點自卑。他與權力的遊戲裏面的小惡魔提利昂有那麼一丟丟共同的興趣:讀書,尤其是讀兵書,作爲一個身殘志堅的殘疾人,他在身體上是殘疾的,但在智商上,他與小惡魔也算不遑多讓。但在心性殘忍上,他是一個比小惡魔還小惡魔的人物。在小惡魔侯景發言後,緊跟着又有一名將領發言:“大將軍,就依高都督所言,咱們應該立刻入京清君側。”發言的這名將軍叫做竇泰,乃是高歡的連襟,高歡的妻子婁昭君將妹妹婁黑女嫁給了他。竇泰的雄勇,目前在爾朱榮帳下,稱爲驍將第一。爾朱榮見兩名高歡最給力的麾下都已經發言完畢,淡淡的笑了笑,轉頭問:“賀拔,你怎麼看賀拔嶽的意見其實與高歡相似,但是高歡已經先說了,他迫不得已以自己的詞彙重新組織了一遍:“夫非常之人,當行非常之事。將軍士馬精強,位望隆重,若首舉義旗,清君側,擢賢良,立綱紀,何往不克,何向不摧”這番話說的三字一疊,氣勢磅礴。爾朱榮聽罷大喜,道:“你與高歡,都有此意,那麼此策必然可行。”高歡忽然道:“大將軍,末將還有一事密報,此事與宇文洛生有關,宇文洛生此人驍勇不下項羽,大將軍得無有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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