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是宇文泰 >四十一、今朝有酒今朝醉
    宇文洛生心知賀拔嶽他們進來必然也頗不容易,這一進來,很多事情反而都明晰了,他們要麼是有了救援的希望纔會進來,要麼是救援已經絕望,也不得不進來和他們透個消息。只看賀拔嶽這般對仲華,宇文洛生心中微涼,心知進來的消息必定不是好消息。但眼下,他已經無暇顧及是好消息或者是壞消息,他知道,賀拔兄弟和獨孤信他們必然已經盡了全力。便道:“你們進來,怕也是費了很多周折吧。”賀拔嶽慘然,搖了搖頭。宇文泰淡淡的站起來,臉上帶着微笑,看了賀拔嶽、賀拔勝手中的美酒、牛羊肉,便上前拿了過來,拍開美酒的封泥,又將酒、肉分遞給宇文洛生,一時扯得手上、腳上鐵鏈齊響。賀拔嶽見了這般情狀,心頭更是難過,一腳將賀拔仲華踢倒,腳尖不住的亂踢,口中邊踢邊罵:“都是你這個畜生,畜生。”賀拔仲華也不閃躲,便任由父親打罵。獨孤信和賀拔勝上前抱住了賀拔嶽。宇文洛生嘆道:“賀拔,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別太過了,仲華無心之失。你們讓我好好喫這最後一頓美餐好不好都坐下來,這事也不全怪仲華,黑獺勸我謹慎的時候,那時候也有挽回機會,是我自己.......”宇文泰扶起賀拔仲華,丟了一塊牛肉給他,喝了一口酒,把酒盞也遞給他。賀拔嶽扶住宇文泰道:“黑獺,你怎麼這麼糊塗”宇文泰笑了笑,道:“做兄弟嘛當同生共死。”他心裏想着宇文泰還說想到救人的辦法,當時自己心中還抱了一線希望,現在想來也不過是讓自己寬心之舉,想到這裏,賀拔嶽長嘆,自己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洛生兄,慚愧啊,我已經盡力了,只是,只是是賀拔無能,不能教你跟黑獺脫去此番牢獄之災,我也該打。”他還要再打,賀拔勝攀住他的手臂,流下淚來。宇文洛生招呼:“大家都坐下,坐下。”衆人都依言坐下。賀拔仲華說着、抽噎着:“爹爹在大將軍府邸門前跪了一天一夜,大將軍都不答應,爹又去請求高歡,高歡避而不見,爹又去求爾朱兆,爾朱兆”宇文洛生擺了擺手。“仲華,不消說了。”他轉頭看了看賀拔嶽,滿含深情,道:“賀拔,你辛苦了,宇文洛生與你這場兄弟,沒有白交,只是,再不必做此啥事,大丈夫死則死耳,何必低三下四。”賀拔嶽嘆道:“是我無能。”獨孤信見衆人傷感,舉起酒杯,道:“喝酒,喝酒。”宇文洛生、宇文泰也舉起酒盞:“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懼他做甚”賀拔勝也舉起了酒罈子:“說得好,洛生兄,我們當再努力。總之,絕不放棄。”賀拔嶽道:“正是。”宇文洛生端起酒壺,灌了幾口酒。衆人牛肉就酒,喝了幾回。但見宇文洛生面色歡然,毫無懼色,衆人一時都是佩服不已。這幾人都是當世的英雄豪傑,消耗酒肉都極快。賀拔嶽在爾朱榮軍中又甚有身份,不一時,又有獄卒送了酒肉進來。衆人再喝了一個時辰有餘。賀拔嶽眼見辰光不早,便道:“我們也不便多呆,洛生你多保重,等我消息。”宇文洛生忽然一把拉住了賀拔嶽的胳膊,眼中流露出懇求神色。賀拔嶽見他忽然間神色沉重,心知他必然有極重要的話要說,便道:“洛生兄,有話但說無妨。”宇文洛生思忖半晌,又看了看宇文泰,道:“賀拔,我如今無復他求,只能求你和各位朋友了。黑獺年紀不過弱冠,我兄弟不能同死,若都死了,我這一門便絕嗣了,我朝以孝治國,你再去求爾朱榮時,保黑獺一條性命,黑獺並未多傷你軍性命,都是我做的,黑獺無辜。”宇文洛生幾乎是在哀求了,賀拔嶽無法拒絕,對宇文洛生點點頭,道:“洛生兄,你放心,我拼了我這條命,也要救黑獺。”宇文洛生默默的鬆開手。賀拔嶽又嘆了一口氣,與賀拔勝、賀拔仲華貓腰出去了。“放了宇文黑獺”爾朱榮瞪了瞪雙眼,他自覺同意去見賀拔嶽兄弟去牢中見宇文洛生兄弟倆最後一面,自己已經盡了本分,趙貴和獨孤信都投降了,他都沒有殺害,允許他們投降,他自覺已經仁義過分。如果宇文洛生兄弟中再有人不殺,何以對得起這次戰爭中死難的部屬作爲大將軍,他可以允許將士們被自己操練死,虐死,但卻絕不能容忍看見將士們被敵人所殺。他當初肯赦免獨孤信,後來又肯赦免趙貴,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決意要殺宇文兄弟倆,到了後來,看見賀拔嶽、賀拔勝、獨孤信、乃至趙貴都先後來求情。他就知道這個宇文洛生確實得人心,絕非賀拔嶽可以相比。這個人和高歡、和賀拔嶽都不一樣,高歡麾下也有不少俊傑,但是這些俊傑絕大多數都是高歡的親戚,竇泰、段榮是高歡的連襟,侯景是高歡的發小,尉景是高歡的姐夫,婁昭是高歡的妻弟,高歡所用,多親戚故舊.......賀拔嶽所倚仗,也是賀拔勝、如今多了獨孤信、趙貴而已。宇文洛生明顯要比這兩個人得人心,所以,這些將領才這麼奮不顧身的、甚至願意褫奪官職、甚至願意不惜生命來救他,這種人,終非池中之物。讓他大起殺機的還有一件事,宇文洛生被俘之後,他曾經親自提審過宇文洛生一次,當時,宇文洛生倨傲不跪,他也由得他,但心下已然很不舒服,隨後,又有另外幾名宇文洛生帳下被俘將士進來。這些將士統統視爾朱榮如無物。但是看見宇文洛生在堂上,這幾名將領全部掙扎開守衛,奔到宇文洛生面前,環繞而跪,長跪不起。這一幕,令爾朱榮震撼不已,一個階下之囚,能有這麼大的魅力,這樣的將領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將領必須死。別說賀拔嶽兄弟求情,就是天王老子求情都不行。爾朱榮望了望堂下長跪不起的賀拔嶽,臉上有一些悲憫。“賀拔,你知道你與高歡相比差在哪兒嗎”賀拔嶽茫然搖了搖頭。“高歡比你夠狠,高歡就絕不會來爲宇文洛生兄弟求情。”賀拔嶽慘然,心忖高歡自然不會來,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但他心中依舊存了一絲希望,宇文洛生縱然死有餘辜,但是,黑獺才從太學歸來,投軍不久,未嘗多殺爾朱榮麾下將士。他還想繼續求情,但爾朱榮接下來的話將他的最後一絲念想澆滅了。“賀拔,我想告訴你我人生的一點經驗,如果已經傷害一個人,那麼就應該傷害到他完全沒有報復能力爲止,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斬草除根。什麼以孝治國,那些都是什麼南人狗屁腐儒的言論。宇文洛生當死,宇文黑獺也活不了。”賀拔嶽臉現慘然之狀,他已經答應宇文洛生,他本以爲自己這一番從孝道出發的說辭能夠打動爾朱榮。卻不曾想,爾朱榮早已經打定主意,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已經批准宇文洛生的斬迄文書,明日午時,對宇文洛生進行斬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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