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是宇文泰 >七十九、教人背信棄義
    元子攸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宇文泰這句話足以證明,這個秀美的年輕人確實有一種與衆不同的睿智。他開始有了交談的興趣,道:“高歡料事如神,他說太后與先帝其中必有一死,如今先帝已經死了。”宇文泰淡淡然,道:“這也不算什麼,誰都能料到,我還能料到高歡勸殿下稱帝。”元子攸怔了怔,點了點頭,宇文泰這幾句話幾乎是句句都擊中他的心坎。尤其是這最後一句,可見這少年不同凡響的睿智,他不但能夠推測出高歡見了自己,還能推測高歡見自己後做了什麼。“你說我是聽高歡的好,還是”宇文泰搖了搖頭,顯然不贊成。“高歡這不過是把殿下架在火上烤。”元子攸聽了心中有些不樂,但是這句話又擊中了他,現實的情形卻和宇文泰所言幾乎是不差分毫。他每天都有如坐鍼氈的刺痛感,每天都感覺壓力很大,每天都感覺自己坐到了火山口上。“那照你說,本王該怎麼辦”宇文泰淡淡的笑了笑,道:“最好的辦法應該是挑動高歡與爾朱榮之間互相爭鬥,讓高歡與爾朱榮自相殘殺。”“殿下以及皇室宗親坐山觀虎鬥,而不是殿下您出面,您與爾朱榮硬碰硬。”宇文泰這句話,令元子攸有些疑惑不解。“高歡是爾朱榮手下,他們倆如何能鬥起來”宇文泰笑了笑,道:“殿下,你與高歡談判時難道沒有留一手”元子攸這下是怔住了,驚訝於宇文泰的精明。他確實沒有料到宇文泰這麼精明,他先前還覺得宇文泰才智比高歡稍遜。但眼下看來,這少年洞燭機先,分明不比高歡遜色。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高歡確實更先約見自己,但也許是因爲高歡有爾朱榮麾下着名心腹這層光環在,而眼前這個少年沒有光環。”也許這少年比高歡更先想到約見自己,只是他沒有光環附體,沒有名聲,約見不到自己而已。元子攸想到這裏,不由得有些震驚,如果是宇文泰搶先約見。自己確實極有可能不見他。有可能門房便能把他給拒了。他想到這裏,當下立刻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想到約見本王的”宇文泰笑了笑:“那可是很久很久了,大概早在陛下捉姦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沒來見縣公,那時候我就想見見殿下,怎奈位卑言輕。”元子攸駭然,心想這少年確實不簡單。他沉默了半晌,決定如實回答宇文泰剛剛的問題。“本王與高歡談判,確實留了一手,本王已令高歡寫下保證,並立下毒誓。”“倘若他敢背叛本王,本王便將他投靠和遊說本王稱帝並對付爾朱榮的證據交給爾朱榮。”宇文泰大喜,笑容之中滿是讚許:“殿下這事做的不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殿下將此書交給在下保管。”如果元子攸肯將高歡簽下的這份文書交給他保管,他若將高歡效忠殿下書信交給爾朱榮,必定能使得兩人鬥上一鬥。元子攸駭愕不已,斷然拒絕:“啊這不可能。”他一貫受到儒家詩書禮儀教誨,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情他想都沒想過。宇文泰嘆了口氣,道:“殿下,您不但要防備爾朱榮,而且要防備高歡,高歡爲人,奸詐狡猾比爾朱榮有過之而無不及。”元子攸自覺高歡對自己還算誠懇,絕非宇文泰所言。心想:“這少年雖然聰明,但是看人上還是有差距。”“而且這一計也太過毒辣。”他想到此處,便道:“高歡對本王推心置腹,本王又如何能夠出賣高歡”“就算如卿所言,高歡也有反心,但高歡如今勢力不大,不構成威脅。”宇文泰見元子攸固執,心想短時間想說服元子攸並不容易。但自己卻不能眼見他墮入高歡奸計,當下便道:“高歡他日比爾朱榮更危險,此人絕非信義之輩。”元子攸冷笑一聲,道:“你口說無憑,有何證據”宇文泰確實拿不出任何證據,他只能啞口無言。元子攸見他默不作聲,便道:“高歡能夠留下字據給我,我只要把字據交給爾朱榮,爾朱榮隨時能殺掉高歡,高歡是知道的。”“但是他還是毅然留下字據,就衝這種忠義,本王絕不能出賣,對不住了。”“另外,高歡是本王同黨,與本王盡心竭力,振興大魏,一旦爾朱謀逆,本王還要倚重高歡。”宇文泰嘆了口氣,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喝了一口茶,深深呼吸了幾口。然後他整理了一下思緒,道:“這麼說吧,長樂殿下,您對爾朱榮、高歡並不瞭解。”“爾朱家族之中,除爾朱榮之外,都是廢材;”“而高歡帳下,多是驍銳之士,您就知道,高歡纔是最可怕的那個人,而爾朱榮不是。”元子攸淡淡搖了搖頭,高歡沒有背叛他之前,他便先背叛高歡,這事他做不到,他絕不做背信棄義之人。宇文泰接着道:“先殺高歡,再除爾朱榮,爾朱榮家那幫廢材殿下你能輕易削平,則天下還是大魏之天下。”“若先殺爾朱榮,高歡猶在,則放眼朝野,將無人可以阻擋高歡。黑獺至誠,言盡於此。”他言之諄諄,元子攸卻已經聽之渺渺。元子攸這時甚至已經覺得宇文泰有些討厭了。他向來把仁義禮智信擺在做人的首位。他斷然沒有想到,宇文泰會教他背信棄義。他站了起來,神色冷冷的道:“你要說的說完了吧,但在我而言,高歡與我有誓言在,有信義在。”“高歡是幫我對付爾朱榮之人,而我他日登基,能制爾朱榮,自然能制高歡,不勞足下費心。”他說完這句話,便拉開草廬的門走了出去。他的神色凝重之中有不屑,臉上甚至沒有一絲笑容,甚至沒有與元修、王思政等人打招呼,毅然凜然的走出了草廬。王思政、元修見他們談完,走了過來,三人望了望元子攸孤獨的背影,王思政道:“談崩了”宇文泰淡淡笑了笑,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但是還是必須試一試。王思政道:“高歡究竟給這傢伙吃了什麼迷藥”宇文泰道:“假仁假義的迷藥而已。”王思政道:“那接下來怎麼辦”宇文泰嘆了口氣,道:“其實只要元子攸不接受高歡稱帝的建議,高歡肯定還會扶持別人稱帝的。”“到時候高歡暗中還會和爾朱榮較勁廝殺,到時候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的時候,元子攸再來收拾殘局,這是對他最好的結果。”王思政點了點頭,覺得宇文泰所言大有道理,道:“是。”宇文泰嘆了口氣,拍了怕王思政的肩膀,道:“爲什麼你不是長樂王殿下可惜長樂王偏偏就不明白。”蕭東奇和元明月這時候正好採摘了映山紅回來,每人手中都捧了一大束。這時看到元子攸孤獨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愕然。元明月看了看天色,道:“長樂殿下生氣了也不留下來喫完中飯再走我們可是急着趕回來做飯的。”蕭東奇問道:“你們談什麼”宇文泰半真半假,道:“談怎樣殺了高歡”蕭東奇淡淡一笑,道:“關我什麼事。”她說罷,自己也感覺有些奇怪,若是換在從前,宇文泰這麼說,她說不定會痛斥他一頓。她心裏想:“女人是真的善變的。”她又看着元子攸的背影,忽然覺得他也有些可憐,在這個亂世,做一個有擔當的人,是何等痛苦她扭轉頭對宇文泰道:“長樂王殿下仁慈,你們都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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