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適時出動兵馬以策應高歡。
同時,高澄那邊段榮、段韶、以及原竇泰所部都已殺到,戰場上東魏兵馬各軍齊頭並進,狼奔豕突,整個戰場到處都是西魏兵馬黑色龍虎大纛咔咔咔狂倒。
一時高歡所部,杏黃大旗遍黃河兩岸
西魏兵馬幾乎狂敗,他們遭到了史無前例的敗仗此戰,諸將乘勝擊宇文軍,大破之,斬首三萬餘級。
太子奔敗之餘,已經遁歸長安。
宇文泰這一戰也經歷了生平唯有的失敗,他雖然早已經料到這一仗會失敗,但是料到和親身體會,還是完全不一樣,眼看着全軍潰敗,他這時獨力難支,只得在蔡佑、耿豪、侯莫陳崇等人的護衛下倉皇逃跑
面前有兩條路,在這種奔敗的時候面前的兩條路,彷彿人生的兩條路一般。
幾個人都怔了一會兒,因爲誰也不知道這兩條路哪一條是生路,哪一條是絕路,甚至宇文泰自己這個穿越者也不知道,他只能聽天由命。
這時候,他們幾個人只能繼續分兵,因爲如果不分兵,萬一大家選的是一條絕路,不免一起掛了。
宇文泰果斷勒馬:“侯莫陳崇,耿豪。”
兩人滿面征塵,目光堅毅:“在”
宇文泰這時尚不知太子遁歸:“你們從這條路離開,前去尋太子,務必不得令太子出事,孤與蔡佑來爲你們引開追兵”
侯莫陳崇與耿豪平時都是流血不流淚的主兒,這時的眼淚都撲簌簌的流下來
耿豪大叫:“丞相,我不走,要生一起生,要死我們死一起”
宇文泰不理會耿豪,對着侯莫陳崇下命令:“護衛太子周全,這是死命令,太子要是有一絲一毫閃失,你們提頭來見
侯莫陳崇、耿豪面有爲難之色:“丞相你..”
宇文泰:“你什麼你,你們兩人快走,孤是他們最大的目標,孤走另一條路,他們肯定是全軍追孤,你們有機會逃出去還不快走,要孤陣斬愛將嗎..
宇文泰忽然一馬鞭抽在侯莫陳崇的馬屁股上,侯莫陳崇立刻勒馬不住,那馬順着一條道跑了下去耿豪無奈,也策馬追了下去。
其實,他們也都明白,這個時候,有兩條路,必須分開,這樣就能導致身後的追兵也分開,這樣,他們萬一不得不對敵的時候,他們的壓力會小一些,生的機會會大一些。
戰陣殘酷,這卻是細節,細節更能體現殘酷。
身後彭樂率着數十名軍士正在大呼小叫:“不要走了宇文泰”
在彭樂的身後遠處,煙塵騰起,顯然人多勢衆
蔡佑的臉上滿是悲壯之情,這時只剩下他獨隨宇文泰,他對宇文泰一向盡忠,這時危急時刻,他看了看宇文泰,忽然在宇文泰的馬屁股上也打了一鞭。
宇文泰的馬立即瘋了一般的沿着另一條路奔了下去。
蔡佑持刀,威風凜凜站在路口。彭樂這時已經驟馬奔到,眼見蔡佑一人立於路口,他眼見宇文泰策馬奔離,這時大手一揮,身後數十騎登時圍住蔡佑。
宇文泰策馬狂奔了良久,彭樂猶自緊追不捨,這條路並不好,不利他麾下的寶馬特勒票奔突,他這時只剩數名麾下,皆是貼身軍士,並無名將,又沒副馬可換,特勒驃也已脫力。
這時他駐馬回看,彭樂的面目已經依稀可辨
他身後數騎,與他一起策馬奔逃,但他們所有人都在彭樂的射程內
彭樂大聲叫:“射小兵,留宇文泰那帶金盔的是宇文泰”
箭矢嗖嗖不絕,宇文泰身旁麾下從人一個接一個被射下馬來
宇文泰策馬狂奔之中,已經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這時候他暗自心驚,歷史果然不容抹殺,歷史果然是活生生的,他現在就體會到活生生的歷史。
他特麼在史書上讀到過這麼一段,自己單人被彭樂狂追。
彭樂帶着幾名心腹小將這時見宇文泰孤家寡人,哈哈大笑。
彭樂策馬揚刀,大叫:“宇文泰休走,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兩旁的樹木不住的從他們身邊退後,他們的馬快如飆風,相比之下,前面的宇文泰的坐騎似乎已經有疲態。
宇文泰眼見再跑下去,也是被追上,到時候不但馬累脫了,再無機會,倒不如給特勒票休息一陣,跟彭樂打打口水仗,按照歷史,這次他應該可以逃脫的。
他勒馬:“籲
他只剩下一個人,而彭樂有好幾個人,幾乎是馬頭追馬尾,他已經不可能逃得掉了,他忽然勒馬,那馬長嘶人立,咴咴而鳴
他調轉馬頭,迎着彭樂,站住不動
彭樂得意不止,率領數名將士將宇文泰團團圍住臉上堆滿了得意的微笑
彭樂:“我看你還往哪裏逃乖乖束手就擒要不是丞相交代生擒你,宇文泰,我老早就把你射成篩子了”
宇文泰笑了笑,翻身下馬,輕蔑的看了看彭樂,吐出一個字:“蠢”
彭樂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我怎麼蠢了宇文泰,你說,我要是蠢,現在怎麼還能追到你你怎麼還能這麼狼狽”
宇文泰:“你要是不蠢,你說斛律金怎麼沒追趕上來,交戰之初,我明明看見斛律金就在你的身後”
彭樂:“他是後軍,我是前軍,你沒看見他,有什麼稀奇”
宇文泰:“說你傻吧,你是真傻,你這次衝我中軍,你是主將還是他是主將”
彭樂:“當然是我”
宇文泰:“你派個人回去看看,斛律金現在肯定佔了我的中軍帳,在搶我大帳裏的寶貝呢,只有你傻傻的跟着我”
彭樂冷笑:“你比那些寶貝值錢多了”
宇文泰:“侯景比你聰明吧”
彭樂思索半天,點了點頭,這個,好像是全軍公認的,他不承認也不行。
宇文泰:“你今天抓住我的機會,侯景前不久也碰見了一次,他也可以抓到我,但是,他放棄了你想不想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