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渾濁的老眼不滿地問:“你怎麼停了?繼續,哀家沒有喊停之前不許停下來。”
春夏愕然,太后有頭痛的毛病,這毛病許多年了只能依靠安神香緩和幾分。
這還是太后第一次不需要安神香入睡如此放鬆。
若是旁人聽見太后這話定然要認認真真地背書,討太后的歡心。
可小公主卻不是。
嬌嬌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摳摳腳指頭,摳摳手手,又捶背:“嬌嬌的腦子告訴嬌嬌,它現在又累又渴又餓,背不出來啦。”
太后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抗拒。
瞧見嬌嬌那粗魯的舉動,又開始頭疼了。
“你娘到底是怎麼教你的,怎麼一點女兒家的樣子沒有?淵兒居然也如此縱容你,簡直是胡鬧!若是讓外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
太后很生氣,墨淵國就兩個公主,兩個公主都是墨淵國的排面。
“爹爹說啦,嬌嬌是他的掌心寶,不需要學那麼多規矩禮儀的,孃親親也說嬌嬌是寶貝!哼!嬌嬌纔不學呢!”
小傢伙從胸前的小布包裏掏出了一把東西,全是喫的,瓜子,糖果,乾果……
看的太后額頭青筋又開始跳動,呼吸都粗重了。
簡直太沒規矩了!
太野了!
嬌嬌把瓜子殼糖果紙都放在了手裏,不能亂丟垃圾的。
她擡起包子小臉,貓瞳純澈,含糊不清地說:“孃親親說了男女平等,沒有誰生來是高貴的。嬌嬌覺得孃親親的很對,憑什麼男人可以入朝爲官,憑什麼女人要相夫教子,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能做,女人能做的事情,男人卻不一定能做。女人也很厲害呀,阿姐就很厲害,孃親親也很厲害,孃親親都能當大王,大陸的人不行呢?”
宮女們目瞪口呆。
就連太后都滿目錯愕,一雙老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嬌嬌。
隨後她氣得雙手顫抖地指着她,怒喝:“你你你,簡直放肆!以後不許再說這些話!哀家就知道你娘不是個好東西!你娘只會教壞你!”
自古都是男尊女卑,女子是依附男子的存在。
更別說女子入朝爲官這種事。
不管是哪個國家,就沒有這種先例的!
也是因爲如此,太后才瞧不上孫女,更喜歡兒子孫子。
在太后看來,女子的任務就是嫁人,生兒育女,打理家務。
嬌嬌小手用力握成拳,貓瞳沉沉地看着太后,小包子臉嚴肅,她很生氣,她不想任何人說孃親的壞話!
“太后您自己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爲難女人。扣心自問,難道您這輩子真的開心嗎?您這輩子真的沒有遺憾?”
太后原本很生氣,卻被這問題困住了。
她已經一腳踏進棺材,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過去的幾十年好像曇花一現,一眨眼就過了,能坐上當今這個位置,太后經歷的事情也很多。
十幾歲她就被送入宮,一步步坐到今天這個位置,她生了三個兒子,四個女兒,養育兒女,輔佐兒子登基,步步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