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籃球重重的落在地上,反彈着滾遠了。
許錚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內心一涼……
他看向陸相宜——
陸相宜已經跑到周森跟前了。
周森單膝蹲着,右腳膝蓋就在陸相宜面前流着血。
他的頭髮被汗水打溼,貼在額頭上,莫名地有了幾分少年的氣息。
他看着陸相宜,目光似乎也有些溼溼的。
陸相宜突然想起被雨淋溼的小狗,有誰會不關心呢?
她指了一下週森的膝蓋,“看我幹什麼,看看你的膝蓋吧。”
周森脣角扯出一抹笑,“沒事。”
鮮血就像要烘托氛圍似的,在他尾音落下那一刻,順着他的小腿蜿蜒而下。
這叫沒事?
陸相宜皺了皺眉,把手伸向周森,“我扶你回民宿處理一下吧。”
周森脣角的笑意更深了一點,聲音輕輕的,“好。”
陸相宜扶着他走了一小段,纔回味過來他那個笑。
跟昨天痞壞痞壞的樣子比起來,他剛纔笑的……有點乖。
彷彿她對淋溼的小狗說,“跟我走吧”,小狗就乖乖邁步跟上她了。
這個周森,到底有多少面?
陸相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絲毫沒有注意到,大家都在看着她和周森。
大家看的清清楚楚,周森受傷後,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跑上去了。
一些“宜錚”黨突然磕到了,覺得他和周森……也蠻登對的。
而且,她的選擇,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
許錚明白,他贏了比賽,但也輸了。
等等,周森是怎麼受傷的?
他怎麼會撞上週森?怎麼會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呢?
剛纔那一幕,一幀一幀地在許錚腦海裏重現。
他要投第三個球時,攻勢很猛,周森突然對上他的眼神,露出了放棄防守的意思,看起來甚至要給他讓路——然後他衝了上去,周森被他撞倒了。
那一刻,他完全反應不過來,也收不住,直到完成投籃的動作,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真正讓他覺得可怕的是,他好像是被周森引導着撞上去的。
他被周森騙了。
周森那個放棄的眼神,是僞裝出來的。
比賽時,他頻頻用假動作戲弄周森,最後周森用他喜歡的方式報復了他,還讓他百口莫辯——在其他人看來,他已經是求勝心切,不擇手段的人。
他輸的徹徹底底。
朋友過來安慰,許錚只是怔怔地看着周森和陸相宜的背影,看着他們走進民宿。
前臺給周森送來一個醫藥箱,說:“應急藥品裏面都有。”
周森遞給陸相宜。
陸相宜:?
“我不會處理傷口。”周森眼神溼潤地看着陸相宜,“陸小姐不如好人做到底?”
他這個樣子,真的很難拒絕!
更何況,他昨天救過她兩次。
陸相宜讓他坐下,打開醫藥箱給他處理好傷口,末了細緻地纏上紗布,叮囑道:“傷口不要碰到水。這麼大面積的擦傷,傷口發炎很麻煩的。”
“……包紮的是不是很好?”
陸相宜沒有正面回答周森,一副等着被誇的表情。
她不想告訴周森,她的包紮是跟家庭醫生學的。
“很好。”周森點點頭,“我甚至懷疑……”
“陸小姐,”前臺走過來,“有一個電話打來找你。”
陸相宜走到前臺,發現是家裏的司機打來的,說他已經在民宿的停車場了,問要不要過來接她。
“我自己去停車場。”
陸相宜不想太高調,走回咖啡廳,說:“周森,我要走了。”
周森擡眸,溼潤的目光專注地看着陸相宜。
陸相宜突然覺得,她好像是那種棄養了小動物的壞人……
她抿了抿脣,說:“我可以捎你回市區。”
周森眸光變了變,“有人來接你?”
陸相宜點點頭,頓了一下又說:“別問是誰,反正我能把你捎回市區!”
周森的長眸掠過一抹笑,“不用,我還有事,晚點回。”
“……那我走了。”陸相宜起身,“你照顧好自己。”
“嗯。”周森看着陸相宜,衝她擺擺手。
陸相宜突然有點不捨。
也許是因爲認識雖然不到一天,但他們已經一起經歷了幾個生死瞬間。
希望他們還有機會再見吧!
陸相宜頭也不回地走出民宿,沒有注意到,很多人都在看着她的背影。
幾分鐘前,一輛勞斯萊斯開進民宿停車場,車上卻遲遲沒有人下來,於是大家猜它可能是來接人的。
大家不約而同地猜到了陸相宜。
果然,她上了那輛勞斯萊斯。
“哇哦——”
有人發出意味深長的感嘆。
唯獨許錚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陸相宜肯定不是物質的女孩,因爲她肯定不缺物質。
不管她跟勞斯萊斯的車主是什麼關係,他都不會對她有什麼看法。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陸相宜是一個單純乾淨、明媚善良的女孩。
就在這時,陸相宜又從車上下來了,徑直朝着許錚走來。
許錚怔怔的看着她,心臟因爲劇烈的跳動而鼓脹起來。
朋友們起鬨,“錚錚,珍惜這個機會啊!”
“跟她告白!”
“或者你跟她一起走好了!”
陸相宜的目光自動隔絕了其他人的打量,衝着許錚晃晃手機,“我把房費轉回給你,或者給你續一晚?你今晚還住這裏嗎?”
許錚知道,陸相宜是非還他這個人情不可了,只好把自己的銀行卡號告訴她。
陸相宜一分不差地把房費轉回給許錚,又說:“謝謝你。”
“小事而已。”許錚頓了下,又說,“我剛纔不是故意的。”
他說的是撞倒周森的事?
“你不用對我解釋。”陸相宜看向民宿內,周森依然坐在剛纔的位置上,“受傷的人是他。”
許錚有些懊惱,“我會跟他道歉的。”
“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