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媽媽是忽略了,於是主動提起——
“媽媽,你不問問我,他的經歷和背景有什麼特殊的嗎?”
蘇簡安很清楚周森的特殊之處。
但女兒這麼問了,她只能做出恍然的樣子,聽完又硬做出詫異的樣子,說:“那這個孩子……還蠻讓人心疼的。”
“我也覺得!”陸相宜一雙桃花眸眨啊眨,“不過,他從來沒有抱怨過命運,反而很滿足。”
“滿足?”
蘇簡安這回是真的疑惑了。
周森這樣的人生經歷,他的滿足感從何而來呢?
“因爲奶奶很愛他,奶奶給了他一個家,他覺得自己已經算幸運了,所以很滿足。”陸相宜笑了笑,“他挺傻的,對吧?”
蘇簡安看出端倪,“你心疼他了?”
陸相宜悶悶地“嗯”了聲,“只要想起他小時候的經歷,就會很心疼他。”
蘇簡安內心悵然……
她該怎麼告訴女兒,她所聽說的,只是周森兒時經歷的冰山一角。
周森真正令人心疼的地方,還不在於他是孤兒、發生了車禍……
“媽媽,你一定要幫他!”陸相宜挺有理有據的,“他前面的人生已經很難了,就不要再讓爸爸爲難他了,好不好?”
蘇簡安第一次見女兒這麼向着一個外人,模棱兩可地說:“如果他真有你說的那麼好,他自然可以過你爸爸那關。”
“咦!”陸相宜恍然大悟,又笑了,“好像也是!”
“相宜,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是蘇簡安最好奇的一點。
周森已經忘了相宜,相宜對他也沒有印象了。
他們怎麼能在周森一回到A市,就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呢?
陸相宜坦白了幾個月前,她在山上的遭遇,“周森去找安葬奶奶的墓園,順便去爬山的。所以他總是說,是奶奶指引他遇見我的。”
周姨……
那個慈悲爲懷的老人。
她一向心疼沐沐,這麼看,確實是她把沐沐帶回了相宜身邊。
就算不是,沐沐和相宜,也是命中註定了會再次相遇。
相宜逃得過同學的惡意,但是逃不過情之一劫。
陸相宜發現媽媽的目光變化,覺得媽媽是擔心她。
她忙忙強調:“我沒事,周森救了我!”
蘇簡安的心情愈發糾結,“幸好你遇到了周森!如果沒有他……”
陸相宜不想讓媽媽擔心,抱着媽媽撒嬌,“沒有如果,我就是有周森,我以後都有他!”
以後啊……
蘇簡安的心,又替女兒的樂觀感到疼痛。
她閉了閉眼睛,用一聲笑敷衍過去。
回到家門口,蘇簡安沒有下車,說還要去找許佑寧。
陸相宜納悶,“媽媽,你跟佑寧阿姨有什麼事啊?你今天都找他兩回了。”
“大人的事,別告訴你爸爸啊。”
蘇簡安讓相宜先下車回去,又讓司機把車開到穆家。
她回來的路上,已經跟佑寧說過了,他在晚宴上見到了周森。
許佑寧一見到蘇簡安,問的自然是周森怎麼樣。
固執地叫他沐沐,等於把他和過去重新聯結。
她決定以後都叫他周森。
“挺好的,長得高高大大,很帥氣,身上一點都沒有那個人的影子。”
蘇簡安接着簡單說了一下今晚發生的事。
許佑寧意外,又覺得欣慰。
當年那個孩子,已經有了這麼大的能量。
不管怎麼樣,將來他總能照顧好自己的。
念念只有單純的意外。
他去了M國留學之後,暗地裏將周森瞭解了個透徹。
他認爲本質上,周森跟陸西遇是一樣的人——專注,自律,眼裏只有他們自己認爲的“正事”。
說白了,就是沒有感情,感情方面也沒有任何技巧的人。
在無人的露臺上,邀請相宜跳舞……這麼浪漫的事情,實在超出了他對周森的認知。
不過也是,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他又怎麼能追得到陸相宜?
那麼陸西遇呢?
那小子會不會也是這種悶騷的傢伙?
最後,蘇簡安和許佑寧說回了正題。
蘇簡安將那個只有雛形的計劃說出來,許佑寧雖然心疼雖然掙扎,但是同意了。
念念的天馬行空,也被現實拉扯回來。
他看看媽媽,又看看簡安阿姨,知道她們都不想傷害周森和相宜,但又不得不那麼做。
他只有嘆氣。
蘇簡安回家沒多久,陸薄言也回來了,問她晚宴怎麼樣。
“很愉快!”蘇簡安早就準備好了這個答案,幾乎是脫口而出。
陸薄言看她一眼,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又問:“怎麼突然想到帶相宜參加這種晚宴了?”
“她長大了,該讓她去經歷一下這種場合。”蘇簡安笑笑,“她自己都知道自己該獨立了,你這個當爸爸的,難道想保護她一輩子?”
“我的女兒,我保護一輩子——沒有問題!”陸薄言想到什麼,頗爲高冷地問:“參加晚宴的那些臭小子,見了我女兒,是不是像蜜蜂見到了最美的鮮花?”
“你真是比喻小能手!”蘇簡安肯定了陸總的才華,但是否定了他的猜測。
“沒人跟相宜說話?”陸薄言一臉不可思議,“呵,他們都瞎了!”
蘇簡安“噗嗤”一聲,無奈地說:“我倒是覺得,全都是因爲你。你寵女狂魔的名聲在外,誰敢招惹你女兒啊?”
陸薄言深深地蹙着眉,然後又鬆開了,甚至是頗爲滿意的樣子,“挺好的!”
蘇簡安懵了,“哪裏好了?”
“陸太太,你換個角度思考,我這樣就是幫相宜過濾了一批慫貨!”
“陸先生,你是懂自洽的!”
蘇簡安真的忍不住,笑出聲來。
陸薄言饒有興趣地看着太太,“你說,相宜喜歡的那小子,知道相宜的身份後,會有什麼反應?”
蘇簡安極力掩飾,“是不是隻要他不退縮,他就過了你的第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