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安發來幾套房子,周森選了一套距離壹號華庭最遠的。
徐懷安又問:“周總,你什麼時候要搬?”
周森:快了。
他今天那樣對相宜,她不會沒有感覺。
用不了幾次,她就會跟他確認他到底怎麼了。
那時,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提出分手,搬離這裏,退出陸相宜的生活……
他沒有想到,陸相宜的確認來得這麼快。
他有沒有什麼想跟她說的?
有,很多人都在等他對她說出那句話。
但現在,他不能說出口,否則她一定會起疑。
周森輕輕嘆氣,“相宜……”
陸相宜不想聽周森說別的,固執地重複道:“周森,我跟你說過我的感受了。我問你,你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她語速偏快,但語氣很溫柔,甚至透出一絲絲哀求。
按照以往,這種時候,周森該安撫她的情緒了。
他從不捨得讓她不安。
但這次,他捨得了。
“相宜,你怎麼了?我跟你說過,我還有工作。”周森的聲音,前所未有地冷硬,“你回到家了?”
“……嗯。”
陸相宜不知道自己的額頭麻痹了多久,才勉強吐出這個單音節。
“你早點休息,我接着忙了。”
周森不等陸相宜迴應,就掛了電話。
陸相宜攥着手機,就像被釘在了原地,半晌一動不動。
額頭的麻痹,漸漸蔓延到全身。
周森問她怎麼了……不對勁的人,明明是他啊!
他說着乍一聽沒有問題的話,搬出恰當的藉口,卻用滿不在乎的態度刺傷她。
他們明明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也沒有爭吵。
唯一合理的解釋只有——
周森不喜歡她了。
他很突然地,就不喜歡她了。
爲什麼會這樣?
那麼濃烈的、真摯的喜歡,是說變就能變的嗎?
那些甜蜜的承諾,是轉頭就可以忘記的嗎?
“相宜?”
蘇簡安的聲音,伴隨着敲門聲傳進來。
陸相宜聽得見媽媽的聲音,但她恍惚感覺到,自己好像墮入了另一個世界,媽媽的聲音從她的世界邊上擦過去,她無法做出迴應。
她只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愣在原地。
蘇簡安又叫了好幾聲,相宜始終沒有反應,她實在不放心就推開門進來了。
陸相宜依然維持着剛纔的樣子,手機都還貼在耳邊。
周森的電話,卻早已掛斷了。
蘇簡安拿過手機,緩緩放下她的手。
下一秒,陸相宜就撲進媽媽懷裏,無聲地哭出來。
蘇簡安開導她許久,哄着她吃了一點東西,說今晚陪她睡,被她拒絕了。
陸相宜推着媽媽離開房間後,就坐在牀上盯着手機。
就算周森剛纔真的在忙好了,那他總有忙完的時候!
忙完了,他就該聯繫她,安撫她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周森在收拾東西,手機被他鎖進了保險櫃裏。
如果他不是康瑞城的兒子,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對相宜做那麼過分的事情。
他身上流着跟陸家相剋的血。
他必須這樣對相宜,必須斷了自己的後路。
所以,陸相宜等到凌晨兩點,也沒有等到周森的電話或者消息。
這個夜晚,她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聯繫周森,接電話的卻是徐懷安。
“周總跟黃經理在談事情呢!”徐懷安說,“等他們談完了,我讓周總給你回電話!”
“黃經理?”陸相宜確認道,“黃氏集團的黃馥婭?”
“是!”徐懷安挺興奮地說,“這個合作,還是你跟周總一起去談的呢,對公司的發展幫助可大了!”
陸相宜不知道自己說了句什麼,然後掛了電話。
她呆呆坐在房間裏,忘了自己可以出去。
因爲整晚沒有睡好,她看起來蒼白而又虛弱,像一個命懸一線的人。
陸西遇送了一些早餐上來,威逼利誘,陸相宜總算吃了一點。
當哥哥的從沒見過妹妹這個樣子,自然是心疼的,咬牙切齒地說:“我找人修理他。”
此前,不管陸西遇說什麼,相宜反應都很慢。
這次,她迅速抓住哥哥的手,說:“他車禍受的傷,纔剛好一點……”
陸西遇聲音冷冷的,“那就等他好了,我再讓他恢復車禍後的樣子!”
陸相宜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
過了許久,她啞着嗓子說:“他不喜歡我了……哥哥,你把他打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再喜歡我了……”
可是,她還喜歡周森。
她對他,仍然有很多期待。
一直到晚上,周森纔給陸相宜回電話。
陸相宜還沒聽見他的聲音,就聽到鋼琴曲背景音,斷定他是在外面。
“公司跟黃氏的合作,今天正式開始,我跟黃小姐還有公司同事出來慶祝一下。”周森這才問:“你早上打了電話給我?”
“……”
陸相宜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的委屈需要發泄。
以前,她面對周森的時候,可以隨意做自己。
現在她突然發現,不行了。
不是她沒有了那種欲|望,而是周森在使她壓抑。
“相宜?”周森儼然是若無其事的口吻,“你沒事的話,我掛了。”
“你來找我,好不好?”陸相宜的尾音帶着哭腔,“周森,你能不能來找我?”
人在酒莊的周森,幾乎要捏碎手裏的酒杯。
他的聲音,卻毫無情緒波動,只有無奈,“相宜,別鬧。黃小姐在,公司同事也都在。”
陸相宜顧不上那麼多了,“如果今天晚上,我就是要任性呢?”
周森沉吟片刻,聲音明顯多了一抹不悅,“我不喜歡你這樣。”
“……”
“……”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陸相宜終於問了出來。
她就像暴露在零下的露天環境,別說聲音,整個人都是顫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