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相宜都是他最想保護的人。
到頭來，他卻是傷她最深的人。
他自以爲，毀了所有的美好，毀掉他們的過去，相宜就能忘了他，恢復以前的生活。
他從來沒有想過，那段過去對相宜有多麼重要，毀了它等於在相宜的生命中劃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似乎從來沒有人想過，相宜對他的感情有多深。
陸相宜哽咽着，繼續說：“周森，我……愛你。我們不能擁有未來，但你至少……讓我擁有我們的過去吧！”
這是她第一次說愛周森。
那半秒的遲疑，不是因爲她不確定自己的感情，而是因爲她知道，他們這份感情不被人接受。
如果周森沒有失憶，偶遇她一百次，他也不會允許自己對她產生感情。
她這個時候說愛他，只會讓他們都更加難受。
但她還是要說。
因爲她對周森的愛已經存在，沒有什麼能夠阻斷。
因爲這份愛生根發芽的時間，或許比他們以爲的還要早……
周森震愕，深邃的長眸凝望着陸相宜。
胸口的悶痛，在這一刻傳遍他的全身，他的身體隨着他的一呼一吸疼痛不已。
他耳邊迴盪着相宜的“我愛你”，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把相宜抱回主臥室。
蒼白動人的小姑娘，被他控制在身下，被他用隱忍而又渴|望的目光盯着。
他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陸相宜眼裏閃着驚恐，但她沒有推開周森，只是攥着他的衣服看着他。
她這個樣子，讓周森心軟，又瘋狂。
周森呼吸一重，吻上她的脣，偶爾甚至會惡劣地咬她，手上的動作也有些粗魯。
陸相宜感受到他複雜的感情，但他這樣的吻，還有他的動作，都讓她感到不適。
他不是這樣的人。
過去，哪怕是最過火的時候，他也很注重她的感受，不會這樣對待她。
她說的是她愛他，不是恨他！
“周森，不要這樣……”陸相宜掙扎了一下，“你冷靜一點，先放開我……”
“放開你？”周森的吻發着狠，“相宜，你什麼都知道了，也知道我們應該分開，還能說得出愛我，不就是想要我這樣對你？”
“不是……”陸相宜搖着頭，“周森，不是這樣的！”
“你明知道我們沒有可能！”
周森幾乎是低吼着說出這句話。
他的尾音，透露出他的絕望。
接着，他手上一用力，扯開陸相宜的衣服。
陸相宜身上每一處美好，他都很熟悉。
現在，他要毀了那些美好，包括她記憶裏的美好……
因爲從一開始，他就不該碰！
陸相宜意識到周森想故技重施，他又想傷害她讓她自己離開！
她抵着他的胸口，“周森，我愛你！我什麼都沒有做錯，我只是愛你！我知道你也沒有錯，你停下來好不好？不要這樣，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對我……”
周森胸口更痛了，那股狠勁卻並沒有收斂。
意識到接下來等着她的，將會是一場她無法承受的風暴，陸相宜或許會推開他。
她一邊叫着他的名字，一邊用力地抱緊他。
如果這是一場較量，周森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陸相宜說愛他，抱緊他的這一刻，他徹底輸了。
她的每一個選擇，一言一行，都在告訴他：她不會輕易放開他。
她甚至沒有質問過他，爲什麼她媽媽一來找他、他一恢復記憶，就輕易放棄她。
又或者，不需要質問，她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也知道他試着爭取過。
所以此刻，她才能如此堅定。
傻姑娘……
周森緊閉着眼睛，卻還是有幾滴溫熱的淚從他的眼角低落，落在陸相宜的臉上，跟她奪眶而出的淚水融爲一體……
陸相宜感覺到了。
她哭得全身顫抖，把周森抱得更緊了。
周森的吻不再帶着刻意的掠奪，不再粗野，而是恢復了他一貫的溫柔。
他吻去陸相宜臉上的淚，聲音低啞而又痛苦，“相宜，對不起……”
陸相宜搖搖頭，突然奪過主動權吻起周森，雙手笨拙而又急切地在周森身上作亂。
周森知道，她是不想給自己思考的時間。
一旦冷靜下來，理智就會告訴她，他們不該再發生什麼了。
他稍稍配合，他們就能得到彼此，像分手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擁有彼此。
更何況，他也是想她的。
他想念她的一切。
可是他不能讓她這樣衝動。
周森攥住陸相宜的手，同時鬆開她。
陸相宜哭得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此刻眼角還掛着一滴淚，絕望而又眷戀地看着周森。
周森拭去她眼角的淚，“相宜，我們不該這樣。”
陸相宜又看到，她的世界分割成兩半。
周森一個人的分量，抵得上她所有家人。
可是她無法爲了周森，割捨對家人的感情，做出傷害家人的事。
她抓着周森的衣服，“沐沐哥哥，我們怎麼辦？”
恢復記憶之後，周森總有一種不真實感。
這十年形成的認知，已經根深蒂固在他的腦海裏。
而他最近記起來的事情，跟這十年的認知對立。
他時常懷疑，那些突然回到他腦海裏的記憶是夢，又或者這十年是他的一場夢。
陸相宜一聲“沐沐哥哥”，讓他記起她小時候也總是這樣叫他，只不過那時她是一個小姑娘，聲音奶聲奶氣的。
他聽來，心情卻是一樣的。
他對她，從來沒有變過……
硬要說有什麼變化，那也只有十幾年前，他和相宜都不能自主，他只能接受陸薄言的安排，相宜只能在時間的長河裏忘記他，而現在他們可以決定自己的感情。
接下來，陸家會看到他們的選擇，也會看到他們的感情。
周森很堅決地拿開陸相宜的手，“相宜，我們沒有選擇。”
陸相宜怔怔地看着周森，“什麼意思？”
“我們應該按照你家人的意思辦。”周森坐起來，距離陸相宜越來越遠，“否則，我只有離開a市，你只有傷害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