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思緒從腦海中掠過,許佑寧試了好幾種方法,怎麼都無法入睡。
她只能睜着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中,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來。
許佑寧下意識地坐起來,果然,穆司爵回來了。
穆司爵注意到許佑寧,蹙起眉不悅的問:“爲什麼還不睡?”
許佑寧底氣不足地說出實話:“我睡不着……”
穆司爵隱約猜到許佑寧失眠的原因,脫下外套,輕描淡寫道:“我沒事。”聲音裏的不悅已經消失。
許佑寧還是不放心,掀開被子下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嗅到穆司爵身上的硝煙味,心頭猛地一跳,“你和康瑞城……”
“你猜對了。”穆司爵說,“康瑞城給我找了個不小的麻煩。”
許佑寧正想說什麼,突然注意到穆司爵左臂的毛衣有一道裂痕。
他受傷了?
她挑開那道裂痕,看見穆司爵的手臂上纏着紗布——原本潔白的紗布已經被染成怵目驚心的紅色,而且鮮血還在不斷地從傷口冒出來。
“傷口太深了,要縫合。”許佑寧按住穆司爵的傷口,“你爲什麼不去醫院。”
“不想。”穆司爵漫不經心,好像傷口不是在他身上。
許佑寧咬了咬牙,沒好氣地吐槽:“這是什麼狗屁藉口?”
她是真的急了,不然不會爆粗口。
穆司爵心情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好整以暇的看着許佑寧:“你這麼擔心我?”
“……穆司爵!”許佑寧恨不得晃醒穆司爵,“你的傷口在流血,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穆司爵看着許佑寧,“我沒記錯的話,你會外科縫合。”
許佑寧終於知道穆司爵打的是什麼主意,猛搖了好幾下頭:“我不行。”
穆司爵把醫藥箱拿上來,扔到許佑寧面前:“我不想去醫院,要麼你幫我,要麼不管這個傷口。”
他是認真的。
許佑寧確實會簡單的外科縫合,但是,她沒辦法替穆司爵縫合。
這種心情,大概就和醫生無法給自己的親人做手術一樣。
穆司爵脫掉毛衣,動作牽扯到傷口,鮮紅的血漫出紗布,順着他手臂的肌肉線條流下來,看着都肉疼。
許佑寧咬了咬牙:“坐下,我幫你縫!”
對穆司爵的擔心,戰勝了她內心的恐懼。
她就像被逼到懸崖上的野獸,只能縱身跳下去。
穆司爵滿意地揚起脣角,坐到沙發上。
許佑寧先洗手消毒,接着妥善處理穆司爵的傷口,最後嚴格按照無菌標準來操作,替穆司爵縫上傷口。
最後,剪斷縫合線的時候,許佑寧的手抖了一下,這是他整個過程中唯一不符合標準的地方。
穆司爵看了許佑寧一眼,伸手去接她的剪刀。
許佑寧躲開,“啪”一聲扔下剪刀,怒視着穆司爵:“你怎麼能拿自己開玩笑?傷口這麼深,不縫合處理,你弄不好要截肢!”
穆司爵端詳着許佑寧的縫線——針距幾乎相等,鬆緊的程度也剛剛好,手法足以和一般的外科醫生媲美。
許佑寧這才反應過來——穆司爵是故意回來讓她縫合的。
因爲他篤定,她不會不管他。
靠,偏執狂!
許佑寧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穆司爵,不會再有下次了!”
她雖然有經驗,但畢竟不是專業的外科醫生,萬一沒有縫好,或者操作不當,導致傷口感染,後果不堪設想。
“下次,康瑞城的人也不會再有機會接近我。”穆司爵站起來,“我要洗澡,幫我拿衣服。”
許佑寧幫穆司爵把衣服拿進浴室,叮囑他:“傷口不要碰水。”
穆司爵說:“你幫我洗。”
許佑寧盯着穆司爵看了兩秒,發現穆司爵是認真的,簡直不能更認真了。
她直接無視穆司爵,轉身就想往外走。
穆司爵攥住許佑寧的手,看着她說:“我有的是時間和手段,你確定要跟我耗?”他最清楚怎麼說服許佑寧。
果然,許佑寧一下被動搖了。
穆司爵說的沒錯,最重要的是,穆司爵的一些手段,她見識過。
許佑寧雖然不情不願,卻也只能拿起花灑,把水壓開到最大,三下兩下澆溼穆司爵,動作堪稱“粗暴”。
但實際上,她完全避免了水珠濺到穆司爵的傷口上。
洗到一半,許佑寧不經意間擡頭,發現穆司爵在盯着她。
他的目光是一貫的漆黑幽深,這一刻又多了一抹專注,讓他看起來格外的……深情。
浴室明明溼|潤溫暖,許佑寧卻渾身一陣冷顫。
深情——這兩個字不是應該和穆司爵絕緣嗎?
“還沒對你怎麼樣,抖什麼?”
穆司爵冷幽幽的聲線從頭頂上罩下來,“還沒”兩個字聽起來……意味深長。
許佑寧狠狠戳了穆司爵一下:“你現在是個傷患,能對我怎麼樣?”
穆司爵看了許佑寧一眼:“確實不能。”接着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讓你對我怎麼樣。”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穆司爵就這麼毫無顧忌地說出一句內涵十足的話來。
許佑寧的心跳猛地加速,她只能告訴自己,穆司爵是變異的流氓,不能臉紅不能認輸。
否則,穆司爵只會更過分!
許佑寧想了想,擡起頭迎上穆司爵的視線,若有所指的說:“我現在沒胃口!”
“哦?”穆司爵揚了揚脣角,“上次喫撐了?”
“……”
毫不誇張地說,許佑寧已經使出洪荒之力。可是穆司爵迎戰她,還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她已經到極限了,穆司爵的血槽還是滿的。
靠,不幹了!
“剩下的自己洗!”
許佑寧甩給穆司爵一條毛巾,摔門回房間,躺到牀上拉過被子,果斷閉上眼睛。
她發誓,以後如果不是有絕對的把握,她再也不和穆司爵比誰更流氓了!
想着,許佑寧突然睜開眼睛。
以後,她剛纔想的是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