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爵根本不打算按照他的套路走。
穆司爵沉吟了兩秒，猝不及防地問：“你以前那些事情，還有多少是芸芸不知道的？”
“……”沈越川的底氣瞬間消失了一半，“穆七，不帶你這樣的……”
“還有，”穆司爵完全無視沈越川的話，徑自接着說，“我發現芸芸挺喜歡和我聊天。”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補充道，“我也不反感和芸芸聊天。”
穆司爵這“一波三折”的言外之意很明顯——沈越川繼續刁難他的話，他很有可能會忍不住找蕭芸芸聊天。
一旦聊起來，沈越川以前那些風流韻事，蕭芸芸很有可能猝不及防地就獲知了。
“……”
沈越川必須承認，他被威脅到了。
他……認慫。
“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沈越川端起一本正經的架勢，直接切入正題，“我會去調查，不過需要些時間。等有結果，我會第一時間聯繫你。”
穆司爵勾了勾脣角，語氣透着滿意：“很好。”
“……”
沈越川強忍着爆粗口的衝動，掛了電話，“啪”的一聲把手機拍到桌子上。
蕭芸芸恰好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把沈越川憤憤的樣子盡收眼底。
換做一般人，多半會擔心沈越川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蕭芸芸的腦回路比較清奇。
相較之下，她更多的是好奇。
她蹦過去，一臉期待的看着沈越川：“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沈越川有些疑惑的迎上蕭芸芸的目光：“我生氣……有這麼明顯？”
“很明顯啊！”蕭芸芸化身耿直girl，毫不避諱地點點頭，“我都聞到你生氣的味道了！”
生氣的味道……是什麼鬼？
沈越川無法理解蕭芸芸的腦回路，但是他知道，絕對不能告訴蕭芸芸真相。
否則，蕭芸芸好奇心一發作，立馬就會去找穆司爵“聊天”。
他不能坑了自己。
“剛剛在和一個比較難纏的傢伙談一筆合作。”沈越川輕描淡寫的說，“不過我們沒有談妥。”
蕭芸芸和沈越川結婚這麼久，對沈越川在工作上的風格還是瞭解的。
沈越川是一個談判高手——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另外一件衆所周知的事情是——在談判桌上，沈越川從來不會輕易動怒。
不管遇到多麼蠻不講理的談判對象，沈越川永遠有辦法化解尷尬和安撫對方，接着在對方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把對方引到他挖好的坑裏。
這也是很多人害怕和沈越川談判的原因。
可是，要和陸氏集團合作，不和沈越川談判，就只能和陸薄言談了。
陸薄言倒是沒什麼套路，但是在他的氣場鎮壓下，合作方的氣勢自動減弱一大截。
所以，多數人還是會硬着頭皮，選擇和沈越川談判。
沈越川的經驗越來越豐富，在談判桌上也越來越如魚得水。
蕭芸芸從來沒有見過他動怒。
所以——
蕭芸芸”哇——”了一聲，愈發好奇了：“誰這麼厲害？”
“……”沈越川的脣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無語的看着蕭芸芸。
蕭芸芸完全不顧沈越川的感受，催促道：“快說啊，誰這麼厲害可以惹你生氣？”
“小沒良心的！”沈越川忍無可忍地拍了拍蕭芸芸的腦袋，答非所問的說，“你放心，論惹我生氣這種技能，沒有人比你厲害。”
“唔。”蕭芸芸很配合地做出一個謙虛的表情，“這是我的榮幸。”
眼看着蕭芸芸已經沒有追問的意思，沈越川鬆了口氣，就這麼略過蕭芸芸剛纔的問題，起身挽住她的手，說：“帶你去一家新開的餐廳喫飯。”
蕭芸芸是個貨真價實的喫貨。
一聽到“新開的餐廳”幾個字，她瞬間就忘了剛纔的好奇，點頭如搗蒜的說：“好啊好啊！”
到了餐廳之後，沈越川藉着去洗手間的名頭，打了個電話，讓人調查康瑞城頻繁和媒體接觸到底是爲了什麼。
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後，沈越川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到餐廳。
沈越川不用猜也知道，康瑞城接觸媒體，不是爲了針對穆司爵，就是爲了針對許佑寧。
這種事，蕭芸芸知道也無所謂。
但是，考慮到蕭芸芸的心情，沈越川還是選擇能瞞就先瞞着。
到了實在瞞不住的時候，再讓小丫頭替穆司爵和許佑寧擔心也不遲。
沈越川回來的時候，蕭芸芸已經點好菜了，小丫頭笑嘻嘻的看着他：“我點了一個你喜歡喫的菜，點了三個我喜歡喫的！”
只有沈越川自己知道——他很慶幸蕭芸芸可以這樣和他鬧。
如果許佑寧的悲劇發生在蕭芸芸身上，他不敢想象蕭芸芸失去知覺、只能躺在牀上沉睡的樣子。
相較之下，他還是更喜歡這個活蹦亂鬧愛胡鬧的蕭芸芸。
沒多久，所有菜都上來了，一道葷菜很對蕭芸芸的胃口，她喫得完全忘了其他幾個菜的存在。
沈越川也不糾正蕭芸芸這個缺點，只是時不時給她夾一根蔬菜。
喫完飯，兩個人手牽着手離開餐廳。
沒走幾步，蕭芸芸突然拉住沈越川，說：“我今天和表嫂去看過佑寧了。”
“嗯。”沈越川順勢問，“佑寧情況怎麼樣？”
“佑寧看起來……好像沒有醒過來的打算。”蕭芸芸嘆了口氣，“我前天去醫院的時候，佑寧明明還好好的，我不知道事情爲什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就是世事無常。
一時間，沈越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芸芸深吸了口氣，鄭重其事的說：“我希望佑寧可以好起來！”
宋季青摸了摸蕭芸芸的頭，說：“我們都這麼希望。”
蕭芸芸抿脣笑了笑，突然想起什麼，接着說：“對了，我今天碰到葉落，葉落告訴我，穆老大已經決定好了——如果佑寧不能醒過來，他會讓佑寧接受手術。”
“……”沈越川過了片刻，只是“嗯”了聲。
蕭芸芸看着沈越川：“你不好奇穆老大爲什麼做這個決定嗎？”
沈越川一看蕭芸芸的目光就知道，真正好奇的人，是她。
他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選擇手術，完全符合穆七和佑寧的性格作風，我沒什麼特別好奇的。”
沈越川越是淡定，蕭芸芸就越是好奇。
她眨巴站眼睛：“穆老大和佑寧的……性格作風？”
沈越川不緊不慢地給他家的小傻瓜解釋：“佑寧喜歡自由，如果許佑寧還有意識，她一定會選擇手術。不對，她本來就選擇了手術。穆七也也知道佑寧的選擇。所以，準確來說，不是穆七替佑寧選擇了手術，他只是替佑寧把這個選擇說出來而已。”
“……”蕭芸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什麼聽起來很有道理？”沈越川拍了拍蕭芸芸的腦袋，“我說的是真理。”
蕭芸芸吐了吐舌頭，做出妥協的樣子：“好了好了，你贏了。”頓了頓，她又換上一本正經的樣子，接着說，“不管穆老大和佑寧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支持他們，我會陪着他們度過難關！”
“乖。”沈越川親了親蕭芸芸，“你先回去，我還有些工作的事情要處理。”
蕭芸芸絲毫沒有對沈越川的話起疑，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樣子：“我也要去趟學校。”
“讓司機送你。”沈越川摸了摸蕭芸芸的頭，“晚上見。”
“好。”蕭芸芸衝着沈越川擺擺手，“晚上見。”
看着蕭芸芸上車後，又目送着她的車子離開，沈越川才上了另一輛車，吩咐司機：“回公司。”
沈越川回到公司，正好碰上處理完工作準備下班的助理。
助理一臉詫異：“沈副總？工作不是處理完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
他不想加班了啊，啊啊啊！
沈越川拍了拍助理的肩膀，笑着遞給助理一個放心的眼神：“我回來處理一點其他事情，你可以下班了。”
“呼——沈副總再見！”
助理鬆了口氣，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越川進了電梯，脣角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臉上浮出一抹罕見的冷肅，回到辦公室，開始跟蹤處理穆司爵的事情。
可惜的是，忙了幾個小時，始終沒有什麼結果。
沈越川只好交代手下的人繼續調查，自己則是撥通穆司爵的電話——
穆司爵接通電話，直接問：“怎麼樣了？”
“康瑞城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傳媒公司的記者守口如瓶，我只能再用其他方法調查。”沈越川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鬥志昂揚了，“穆七，再給我一點時間。”
穆司爵看了看時間，說：“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說。”
沈越川想了想，不是很放心蕭芸芸一個人在家，於是起身，說：“好，明天聯繫。”
他掛了電話，走出辦公室。
辦公室的照明燈在他的身後逐漸熄滅，整個辦公室暗下去。
沈越川頭也不回，像對正在發生的某些事情一樣，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