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盛按揉太陽穴,輕輕摘掉老花眼鏡,無形中透露出不易察覺的疲憊。
“罷了罷了,我不想再過度摻和你們的事了。不過一筆勾銷是不可能的,今天你說我老頭子不講情面沒有感情也好,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也罷,無論如何我不願意再讓九九受委屈。”
“她不是你的,她是於家的小公主,於氏掌權人於崇禮拼死保護的小千金,你懂嗎?”
“我知道,”一直垂頭的男生啞着嗓音迴應,“以命抵命,不是說笑的。”
於盛一時啞然,擡眸注視着眉眼凌厲的男生,負手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道:“九九現在的狀態不穩定,她不懂甚至抗拒某些事情。你能保證這一句話不是一時衝昏頭腦的肆意揚言嗎?”
“她當初爲我跳了一級,我留一級,九九現在十六,我等她長大。”
等她慢慢接受。
後方響起了嘶啞低沉的肯定回答。
於盛望着窗外的夜色,那裏是一片濃郁的烏黑,複雜席捲心頭。
他忽然記起了當初九九跟溫媛離開不久,這小子在書房裏同樣用這種語調說話。
“我壞習慣都改,乾乾淨淨地出現在她面前。”
那時顧深的輪廓沒有如今深邃,還染着少年的細微銳氣與冷傲,現在人成熟了,眼神一如既往甚至愈發深沉,卻也依舊會爲小姑娘低頭。
“算我求你,告訴我她在哪裏。”
耳邊迴盪着他那時的話語。
“意願在九九那裏,如果她同意了,我老爺子也沒什麼好說,”於盛垂頭,淡淡的態度算是給予了肯定答覆,老人家身影瘦削地立於窗前,“記住,九九是於家唯一的底線。”
這個答案與以前並無不同,本質都是爲了九九,與當初沒答應給他地址答覆一樣。
“好。”即便如此,顧深也答應。
嚴肅的話題終於結束,於盛坐回原位,綴茶解渴,冷不防聽到顧深詢問的話語。
於盛蹙眉,神色緩了不少,“九九有個心理醫生朋友,轉去B市後照顧了她不少,應該是那人幫的忙。那人職業不算十分確定,凌易查不到她的背景,似乎來頭不小,不過並沒有什麼危險。”
顧深捏着指節,聽於盛繼續說,“九九之後的散打及跆拳道是她教的,對方對心理催眠也略懂一二,對九九是打實的照顧。”
以前教九九練習的是顧深,說到這於盛不免看了一眼神色漠然的男生。
“所以說九九差不多找了個心理醫生兼副教練的朋友?”顧深輕嗤。
功夫也算有點長進,對上全體人數小姑娘那身板與體力就不行了。
“也不算,”於盛沉吟片刻,“九九那小丫頭喊人家姐姐,親得不得了。”
“人你見過?”聞言,顧深沉下目光。
“見過,”於盛想到什麼,笑得鬍子顫動幾下,“小丫頭跟她一比,簡直跟個沒長開的一般。”
又軟又萌,喜歡喫甜食,笑起來甜甜的乖乖的,跟人家御姐比不了。
“放心,沒危險的。她也就喜歡逗逗那個小丫頭罷了。”聽於盛的語氣,也算接受了。
能讓縱橫商業多年眼神精明處事不驚的於老爺子給予肯定,看來是沒什麼危險了。
顧深低頭,不置可否。
“也許你們以後會見面,”於盛忽地道,“怕你們打起來,先說名字吧。”
“她叫唐晚。”
……
再聊了一會,顧深起身離開。
“對了,”走之前,他提了一句,“以後喫飯盯着點,你也不知道九九怎麼瞞過自己的飯量。”
七十多斤的小姑娘,不逼着點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