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嫺低頭，眼底還是不受控制閃過疑惑的暗光。
“上面水壺沒有水了，你可以打一點水上來嘛？”於玖玖的脖頸環着一條纖細的蕾絲帶，外側別上一朵妖冶的精緻，和裙子很搭。
她把卷發撩回後方，彎腰捏起水壺晃了晃，杏眸泛着無辜。
陳嫺身側不遠就安置着一個引水天井，距離樓梯下方很近。
戴着髮卡的女傭彎腰拿過一邊的多餘水桶，於玖玖在上面看着，正欲把手心的灑水壺收回，腳尖冷不防踩到什麼身子往前一貫，心口按在扶持的地方疼得眼淚當即飆出來，手腕一鬆，東西就掉了下去。
“閃開啊！”
女孩焦急的聲線沾着顫抖，陳嫺眉眼一跳，額頭被從天上摔下來的東西一砸，眼睫不停地顫。
看到人驀地摔在地面，於玖玖當即慌了，原本想找人求救，黑色鞋子踩過躺在地上的礙事裙角，額頭往欄杆襲去，安放在那處的紅磚頭自然而然地摔了下去。
幾秒之後，樓下傳來控制不住地尖叫聲。
小姑娘捂着額頭，眼皮都不瞌一下，唯有那不斷髮顫的眼睫與加速的呼吸，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瞳仁水潤清亮，下一刻全化爲驚恐。
像是嚇懵了。
“小姐！”聽到尖叫聲，鍾姨加快步伐跑過來，急急匆匆的身影自花叢一角奔來。
“你沒事吧？”鍾姨擡眸，將緊緊攀着扶手眼圈通紅的女孩收入眼底。
於玖玖沒說話，她心頭一緊，三步並作兩步上樓，還有幾個臺階時小姑娘登時委屈地撲來，全身都在發抖。
“你、你去看看陳嫺，”小姑娘全身顫慄，捲髮隨着滑落的淚珠蹭在臉上，“我剛剛摔倒，不小心把什麼東西踹下去了……”
鍾姨臉色微凝，將她亂七八糟的裙襬收入眼底，邊角的白色蕾絲邊染了泥土灰質，女孩鼻尖通紅，顫着聲線讓她去看看。
“好好，我現在去。”鍾姨不住點頭，讓她乖乖坐在上面，因爲之前受傷的原因太多了，還有前天的抑鬱症復發，她叮囑着，“小姐你先在這裏坐着，我去看看形勢。”
鍾姨大概怕她再次從樓上摔下來，連下樓都不住回頭瞄。
所幸小姑娘擦擦眼角，安安穩穩地坐在臺階那裏，許是嚇壞了，捏着及膝的裙襬縮成小團，黑眸一直充滿希翼與無措，停留在她身上。
鍾姨急忙趕到花房樓梯下方，陳嫺是被灑水壺砸到腦袋，半身是水，後面的紅磚擦過她的額角，沒造成過重暈厥的傷害。
只是血留個不停，觸目驚心的紅色在昏暗的天色下愈發滲人。
“陳嫺，你還能動嗎？”下面傳來鍾姨擔憂的詢問。
“有沒有事？先起來，我們……”
晚霞收斂，天色轉暗，小姑娘身上沒有暖色依偎，她蹭着扶手看向下面，擡起奶白的手臂揉揉眼角。
鴉青如絲綢的捲髮被撩開一些，於玖玖側着臉，脣角勾起笑容。
她擡起眼皮，眸底是深不見底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