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於玖玖距離都忘了,蹭地跑來拽過他的手腕翻轉查看。
冷白膚色的腕骨線條分明,往裏一側有一道不足兩釐米的淺色傷疤。
光潔無瑕的腕節一處附上一條陳年的疤,如上好的儲藏寶瓷損了一處劃痕,劃痕很小,近看卻頗爲可惜。
可見壓根就是利器所傷,跟咬傷有半毛線關係。
於玖玖捂着疤處,小臉皺極了,“你個騙子!”
顧深安撫她,淡淡解釋,“小時候劃傷的,沒什麼大事。”
“怎麼傷的?”
“管那麼寬啊。”
剛碰到於玖玖的手直接被打開,顧深捏着小姑娘的手不由分說道,“打籃球擱在臺階上,你當時一直哭,還氣得咬了我一口。”
於玖玖:“!!不可能!!”
“不信啊,你去問我媽。”
顧深一副坦蕩的表情,眉眼帶着些許痞氣。
於玖玖抿脣,思量他話裏的真假,實在找不出破綻,認命地給他揉揉手手。
邊揉邊兇巴巴地小聲罵他。
顧深勾脣,深邃的黑眸裏盪漾出女孩如畫的側臉,眼睫翕動間漂亮的眼睛染出點點星辰,彷彿撥雲見日墜於星空的明亮。
合上雙眸,耳邊只有靜音,一切化爲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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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深記得七歲那年,由於打籃球過猛,他手腕擱在臺階的棱角上,立即流出了鮮紅刺目的血,現場手腕裂口觸目驚心。
畢竟年輕氣盛,撇着嘴義氣地對隊友說沒事,大夥唏噓不已,坐在臺階上的奶娃娃卻哼哧地從階上爬下,哭紅了包子臉跌跌撞撞地向他奔來,還吸着鼻子不停地啜泣。
“哥、哥,我們去衣、願……”
被迫帶小孩參加比賽夠煩了,原本就是偷偷參加的,傷口那麼顯眼,回家握筆練字被發現又得挨刻板的外公嚴辭教訓。
還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有機會偷跑出來……偏偏這小傢伙一直哭個不停。
少年一臉不耐,心上煩躁與鬱悶抽開手態度惡劣,“去什麼去,留點血搞那麼大陣仗,你以爲人人都像你身嬌體弱嗎?”
奶糰子稍稍失神,黑白分明的瞳仁裏充滿了小孩的無措與被甩的委屈。
顧深怕極了她哭,小毛孩哭起來沒完沒了的,便硬着頭皮乾巴巴解釋,“你別哭成嗎?待會家裏人又訓我了,我——靠。”
他立馬撇開被拽住的手,手腕一側印上淺淺的牙印,不算痛,卻還是令有潔癖的人斂眉,當即怒斥,“你不知道咬人很髒嗎?明明割傷沒消毒就煩死了,你還要還要來添亂……你能不能有點自己很煩的自知之明。”
他一個沒收力,小小一隻奶糰子被甩到地面,她穿得厚沒受傷,愣愣地盯着他看,忽的哭出聲。
後來去醫院驗傷,奶糰子媽媽溫媛不停地向從臨城中心趕到的鄭湘筠道歉。
處理完傷口面色冷漠的少年處於兩個女人間,耳邊盡是自己母親說着沒事的話語。
他很淡定,也很冷靜。
一遇到影響自己愛好的籃球,他無法忍受任何耽誤。
就好比鄭湘筠父親揹着所有人偏執地逼他完成老人家自己孤苦難熬的絕望夢想,他寧願跪一晚祠堂也要去不管不顧地打一場籃球。
只是這次發現可能以後溜出來的機遇會大大減少,可真是多虧了九九。
他眼底閃過絲輕諷,連帶着心裏沒看見人的慌亂都不知不覺被籃球念頭沖掉,消散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