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愛哭怕疼。”
老人話一開口,於玖玖眼眶蓄的淚徒然流下,記憶裏那陣熟悉的動作畫面與熟稔氣息涌上腦海,一如當初遇到於盛那般,濃濃的血緣牽連起一切。
狂風怒號,爐內的火焰薰染着溫馨,復古老式的編織鈴蘭花燈懸在牆沿,小姑娘枕在外婆的大腿上,背被老人輕輕溫撫,白日惶惶漸漸退散。
外婆的聲線很適合講故事,尤其是提着過去,像是告訴小輩一個平平常常的童話故事。
“我們這一輩只有你大舅和阿媛,清正是我當年心軟從孤兒院帶回來的孩子。公司偌大,註定以後要有一個手腕強的人來繼承。你外公對你大舅要求打小嚴苛,希望未來的公司薪火相傳,卻不想一切自有定數,即便如此,也沒想到後面還有事故連帶着你父親和你外公……罷了罷了。”
溫家是寵女孩的,尤其是那件事故後,愧疚與不安驅使他們隨了溫媛的安排。
於玖玖低着頭,外婆慈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後來的阿媛會時不時給我寄信,信裏提到你小小個的,生病怕苦會偷偷把藥倒掉,人看起來氣血不足。如今看見了,倒是還比信裏的沒精神些。”
於玖玖指尖蜷了蜷。
她倒是不知道阿媛會給外婆寄信,畢竟那段時間是她最不用什麼都顧慮的時光了。
旁邊的橘貓靠在火爐外的木桌腳下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於玖玖盯着它,沒有解釋,卻是忍不住問:“她有經常提到我嗎。”
原來哪怕遲鈍冷淡,劫後餘生的人總歸難以忽略真切無私的親情帶來的感受。
外婆只是慈祥地微笑,手背哄拍着女孩的背,視線移過小姑娘手腕上未脫結的疤,眼睛半眯着,溫和又極具耐心,像是在回憶當初。
“有嘍。”
“阿媛最心疼你,一封信提你至少十遍,七七八八下來就都是你啦。”
要說戰勝時間最成功的到底是書信,那些七八年前的信對老人家來說是不可多得的留念,既然是寄存掛念的,自然得珍貴留存。
如今人去樓空,剩下的那些親筆書信倒也成了寬解人乏味的寄託。
於玖玖緩慢地抿了抿脣,纖瘦的手臂擡起虛虛抱着老人,虔誠又真摯,“外婆,以後九九陪你。”
“囡囡不騙外婆?”
於玖玖一頓,用手背擦了擦眼眶,重重地點頭,“以前不懂事,現在有外婆了,要讓外婆和阿媛一樣,少操心。”
外婆笑了,眼尾彎起皺紋,老來也是風韻猶存。
於玖玖坐直身子,便見她緩緩起身,從角落的一個櫃子裏翻出一個刻着雕花的紅木匣子。
老人家把裏面用刺着金線的紅布穩妥包裹的東西拆開,動作之間燈光一閃一閃,於玖玖被刺了眼,手腕微微一涼,再收手時,潔白纖瘦的手腕上套着一個漂亮的銀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