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就站在大樹下，舞蹈服沒換。
顧深走過去，彎腰看她，“是摔疼了嗎？”
於玖玖的情緒有些低落，卻又彎眸笑了笑，“沒有啊，那是演出效果，我是有準備的。”
顧深總覺得她怪怪的，想不出所以然直接半蹲，向她拍了拍背，“上來吧，哥哥揹你回家。”
於玖玖沒拒絕，最後還是乖乖爬上去。
男生的背寬大結實，揹着人的力道極穩，於玖玖趴在上面感覺到的都是踏實的安全感。
只是走了一段路，她捏了捏手，忽的出聲道：
“深深啊，喜歡九九太苦了，你有沒有想過放棄會更好受點。”
顧深的腳步停住了。
於玖玖趴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穩緩慢的呼吸。
她動了動，發間的流蘇輕輕地晃，晶瑩剔透的玉珠如滴滴圓潤的淚，在夜中皎潔而明亮。
這一條路都是漆黑灰暗的，甚至沒有過多的光，他們一路走，慢慢邁過了不知名的黑暗巷道，可是在此之前好長一段距離他們其實並不順路。
於玖玖低低地說，“我今晚在鋼琴室碰到了秦悅書老師，她告訴我當年那個與我一起上臺表演彈鋼琴的男生是你。”
顧深喉結滾了滾，沒有說話，卻能感受到攥在肩上的力道緊了緊。
“她說你那會聽她的建議去除了紋身，手臂發炎腫了好幾天，卻還是在當晚認認真真彈完一首鋼琴曲。”
於玖玖有時候會不止一次地想，在那些她不記得的歲月裏，他是怎麼熬過孤獨的，是不是放棄，會比獨自一人埋頭忍受來得更容易、好受一點。
就好像當初那次盛大的晚會現場，他代替了缺席的主角演奏不歸於自己名譽的節目，結束後她在起鬨聲中躲在那人身後，因爲演出的驚豔沒有擺脫對方牽手的那刻，從來不會預料他在臺下仰望着是怎麼樣的心情。
他應該很失望，很憤怒，討厭對方的名不副實，卻又無力於自己的資格與地位。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不能澄清解釋，不能當着面質問，更殘忍的是她不認識他，他只能在熙熙攘攘的燈光下瞧着她明媚地衝那個人笑，然後在大肆宣喊的起鬨聲裏捏着發炎紅腫的手臂消失在人海中。
愛是什麼呢，是隔三差五，還是時隔三五。
原來才時隔三五年的人，是不會了解別人隔三差五翻山越嶺的愛的。
“所以九九想表達什麼？”
再次提及，當事人出奇地冷靜。
於玖玖眼圈微紅，藉着冷風緊緊摑住顧深的脖頸，“我只是很難過，你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多愛了我幾年。”
那種難過堵在心口，夾雜着遺憾與難受的勁時不時翻涌上來，令人呼吸難受。
“那是心疼。”顧深扯了扯脣，聽了她的話後鬆了口氣，調節氣氛似的，“九九心疼我了。”
於玖玖吸着鼻子，悶悶地“嗯”了幾聲。
走了幾步，顧深擡頭，黑眸深邃，嗓音微啞，“我以爲你又想和我提分手。”
於玖玖吸鼻子，“我沒有。”
“剛開始你講那一大段好像要勸我分手。”
小姑娘捏緊他的衣領，胳膊攬住他的脖子，力道緊緊的。
“就是心疼，想哄哄你，抱抱你，深深傻白甜，我們以後不會分手的。”
大概許久沒聽到她喊傻白甜了，顧深低低地笑，應了聲，“行，記住你說的。”
於玖玖認真說，“我感覺就算自己比你小兩歲，可能能多愛你兩年，可這輩子也永遠彌補不了你的遺憾。”
“我一點都不遺憾，也從沒想過放棄，”顧深瞌了瞌眼皮，“只是你低估了我的愛。”
“愛永遠是不平衡的，總有一方付出得更多，作爲最年幼的，我愛你，受着就是了。”
“可是我也想比較，想多愛你一點。”
顧深忍不住笑了笑，哄道，“那九九要長命百歲，哪怕以後哥哥不在了，愛自己就是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