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灰塵埋沒的時段好似不過彈指，一眨眼，那個漂亮的小天鵝成功回到熱愛的舞臺。
於玖玖透過鏡子看見顧深，當即眼睛一亮，“你來啦？”
她起身去牽他的手，把他拉進屋內，“你是不是有點緊張呀？”
顧深抿脣，冷淡地否定這個說法。
於玖玖眨眨眼，“可是你的手心出汗了。”
顧深：“……”
小姑娘瞧着他彆扭地移開視線，忍不住彎脣，“沒關係的，只當是一次簡單的演出而已。”
只是想到他這麼寡淡除了那次大抵也沒有多少次登臺表演的經歷，於玖玖歪了歪頭，“真的沒事的，我也很多年沒跳過芭蕾了。”
聞言，顧深眉頭皺起來，“腿要是受不了，就不跳了。”
“我有分寸的！”於玖玖連忙道，“而且我還練了一段時間。”
“什麼時候練的。”
顧深不輕不重地問。
“偷偷在房間，怕你發現，沒敢去舞蹈室。”
小姑娘彎眸，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綴滿星星。
瞞着他偷偷練，這麼執着要表演這個節目麼？
顧深停頓幾秒，忍不住擡起指腹碰了碰她的臉頰。
他滾了滾喉結，還未出聲，於玖玖就藉着姿勢靠過來，額頭抵在他的肩膀處，軟聲道，“其實告訴你個祕密，我也有點緊張。”
顧深眼尾微揚，他從未見她有過自己所說的那副模樣，“緊張什麼？”
“不知道，就是莫名有點忐忑，”於玖玖說，“可是不是害怕搞砸表演，那種感覺更像是因爲第一次明確心意堅定地和心上人登臺，心腔的位置放了一朵朵煙花……”
還沒說完，顧深把她攬入懷裏，力道微重，呼氣帶着些許亂，嗓音又啞又低沉，“別搞我了九九，我受不住。”
小姑娘頓時懵懵地啞然。
所幸已經輪到他們了。
不知是知道壓軸節目的表演者還是因爲快要結束的緣故，兩人上場時周遭響起鋪天蓋地的起鬨聲。
隔着一層保留神祕感的屏風，燈光只留一盞，鋼琴與男生的影子倒映在白屏一側，在流暢溫和的琴聲響起之際，下方的觀衆仰頭，映入眼簾便是身着芭蕾舞裙的少女翩躚而舞的畫面。
看不清她的全貌，可在場的每位觀衆都不由自主地隨着音樂安靜觀賞着。
原以爲只有美人露面才能驚才絕豔，卻不想原來也有一種人僅靠輕盈的影子舞姿引人入勝。
她的每一個動作無比優美，甚至讓別人忽略了她在轉圈時的稍稍瑕疵。
小姑娘完美得好似每個小女孩夢寐以求過的八音盒裏面的寶藏，哪怕是他也不免走神一瞬。
大概，許多人都想擁有她，哪怕只是一個般配的名聲。
音樂帶着回憶席捲所有，顧深甚至不想承認，他其實沒有表現得那麼大度，他會嫉妒，會不滿，也會私底下無數次回想到那晚與她出演被別人討論的是蕭鳴。
他有過陰暗的心思，燈光閃耀，隔着一盞屏風，萬衆時不時的精彩呼聲入耳，他彷彿看到那年那隻翩躚起舞的小天鵝。
她仰着驕傲修長的脖頸，在鋼琴曲的伴奏間舞姿翩躚。
臺下的觀衆看不到她優美的舞姿，看不到她額角沁出的薄汗，更看不到當年那個在面具下忍着發炎疼痛妄想八寶盒裏寶藏的他。
一切好像在重新上演，顧深擡起眸，壓抑不住的情緒洶涌澎湃，手間青筋暴露。
直到——
原本完美優雅單腿轉圈的於玖玖突然摔落，眼看着就要倒向地面。
臺下伴隨起一陣驚呼，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屏風裏後面離得最近的那人以最快速度地衝過去，完好無損地攬住她。
場面一瞬間定格，顧深面部表情緊繃着，險些就要將人打橫抱起衝下臺。
轉變就在下一刻，鋼琴曲不奏自響，顧深愣了一秒，原本搭着他的女孩輕盈起身。
她的腿沒有問題，反而藉着他的到來撐起幾個新的動作。
下方的觀衆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直到有人出聲解釋應該是演出效果。
這確實是演出效果，爲顧深偷偷安排的與衆不同。
小姑娘把人騙過來了，漂亮的杏眸完成好看的弧度，旋轉，飛躍，後面的每一個動作她都依賴着他，直到最後，她踮起腳尖，靠在他脣邊輕輕落下一吻。
也就是最後一刻，杵在燈光室的老範眼疾手快地按下關燈按鈕，還不忘大喘兩口氣，“幸好，對這熊孩子早有防備！”
臺下觀衆原本期待起最後一幕，卻不想一瞬間全場的黑暗籠罩住整個片場，強烈的吐槽霎時充斥環繞。
顧深什麼都沒聽到，除了方纔脣上溫溫熱熱的吻，他懷裏還抱了具柔柔軟軟的小身子，腦海裏只聽得到她溫軟的解釋。
“你不是問過我爲什麼哪怕熬着腿疼也要執意和你來一次演出嘛，我告訴你。”
“我不希望以後你每次回想都是遺憾。”
“那次只有十五個圈，今晚我轉了三十次。”
“這大概是我最後一場的芭蕾，但是我想讓他們知道，我只爲你獨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