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我在。”
顧深給她掖好被子，挺拔的身子停在牀邊。
於玖玖訥訥地點頭，盯着他的眼神微顫，不知不覺陷入了夢境。
大抵因爲受到了驚嚇的緣故，許久沒做夢的她陷入了一個模糊的環境。
漸漸地，環境變得熟悉，於玖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臨城的碼頭。
這是一個奇怪的夢。
周遭沒有人影，海浪肆意衝擊着旁壁發出沉重的聲響。
於玖玖往前走了幾步，前方的畫面變得清晰，連地面殘留的血滴都無比真實。
她臉色突變，後退時直直摔在地面。
轟的一聲，巨大的重物繼續從半空摔下，硬生生砸在掙扎打鬥的幾人間，匕首刺破皮肉，她聽到尖叫，然後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狼狽地逃離。
她跟着人影跑，還沒逃離重重疊疊的貨物，眼看着就要到達光的位置，一個同樣狼狽的男人捂着傷口出現在前方。
於玖玖正想呼喊，就見人影乘其不備，失了智一般下手。
男人本就落了下風，壓根抵不過如同瘋子一樣的攻擊，血不要命地噴灑，他直挺挺地倒在地面好似沒了生息。
於玖玖看得怔然，她想事態完全亂了，一切都雜亂無序，甚至讓她陷入巨大的迷茫。
瘋子和她一樣，卻比她更清醒，直接拖着“死人”慌亂地往外跑。
下一刻瘋子逃到了一個半山區，熟悉的地下室門口擺在面前，於玖玖卻一瞬間難以呼吸。
她手指插在發間痛苦地嗚咽出聲，想也不想地跑過去制止那個瘋子的行爲。
“放開！”
“不放！”
她怒斥，用勁力道拉扯着那個瘋子。
“你爲什麼要怎麼做？！”
瘋子大喊，“我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於玖玖頸間青筋暴露，“你問問你自己！”
瘋子幽幽地說。
於玖玖正要回答，卻見她轉回頭，那張蒼白的臉在面前放大數十倍，與她的竟一模一樣。
她說，“我就是你啊。”
於玖玖從夢中驚醒了。
窗外的天色依舊黑沉，她靠在牀頭抱着腦袋壓抑了好一會，呼吸與思緒亂成一團。
這個夢……好真實。
是幻覺嗎，臆想，還是……
於玖玖不敢任思緒惡意發展。
房間內的燈氤氳的暖意怎麼也無法感染到心臟，她沉重地下牀拿藥，手摸了空纔回想起藥瓶放在顧深房間。
於玖玖知道現在的自己狀態一定很糟糕，她不想去找藥，不想吵醒他。
她站在窗口被風吹得僵直，脣瓣幹到起皮，才深吸了口氣下樓。
凌晨燈不亮，一樓的落地窗可以隱約看得清外面的景色，於玖玖喝完水，轉過身看到不遠處的人影。
她不知怎麼就笑了笑。
好像……她再怎麼防備，都無法避免他的細心行動。
黑夜裏，顧深的黑眸陰暗如墨。
在知道成戍對於玖玖說出那番話後，他明白一定會影響到她，即便她沒說。
正如此刻，他看得出於玖玖的不對勁，兩個人隔了一小步距離，出乎意料沒說話。
壓抑的沉默肆意霍染，於玖玖心臟口有點疼，她蹲下身，冰冷的寒意從地面自腳底傳遞，像是一隻無形的手開始一點點地抓緊她的心臟，讓她難以呼吸。
直到，顧深靠過來，炙熱的大掌緊緊握上她的手腕。
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熟悉的清冽冷香環繞在周圍。
於玖玖眼圈通紅，像溺水前抓緊最後一根稻草般掙扎。
她喃喃地喊，“顧深。”
沉默中，他低沉地應。
於玖玖說，“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