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對上女孩明亮乾淨的眼睛。
於玖玖肯定說：“你猜到一個人，但不確定對不對？”
顧深坐正，把她歪歪扭扭的姿勢掰正來，不輕不重地反問，“我覺得你好像……有想法？”
兩個人對視幾秒，還是於玖玖率先移開視線。
小姑娘悶悶地攬緊他，低聲念出三個字。
顧深眸色深沉，安撫般拍着她的後背，聽到她繼續說：“我那天在地下室聽了薛懿的坦白，他說我身邊有一個人，那人背叛了我。”
顧深靜靜傾聽，於玖玖掙扎着起身來，與他平視，杏眸深處一望無垠，“你說，那人是後來背叛了我，還是從來沒接受過我的真心？”
於玖玖本質上還是個小孩，不喜歡被騙，不喜歡自己的糖果遞出去被偷偷扔掉，她可以把辛辛苦苦堆好的積木玩具送給別人，但不代表她能接受對方把她的真心毀掉。
顧深不是沒察覺身邊的異樣，更何況是在所有人交好中從善如流的蘇淺月，但他們起初包涵地把棱角稍微尖銳的地方磨合掉，一心投注在中心，一時忽略了許多。
他們同樣忘了，忽略了的棱角重新被發現，會比忍受磨合時還要難以接受。
顧深斂起黑眸裏的情緒，揉了揉於玖玖的頭問，“九九知道是誰了嗎？”
於玖玖搖搖頭。
顧深循循善誘，“那你打算怎麼做？”
小姑娘回答：“不知道。”
“那就順着本心，考慮實際，”顧深手掌停留在女孩發心，“你覺得她的行爲沒有碰到自己底線便自己抉擇，我不會逼你。”
於玖玖想了想，“如果那人做了十惡不赦的事呢？”
顧深沉穩地答，“就算是天大的燒殺搶掠，和我的底線無關那就由警察審判。”
於玖玖喃喃出神，忍不住順着問：“那你的底線是什麼？”
次日，於玖玖收到了一個包裹。
她在房間裏拆了，盒子的包裝是水墨色的，打開前心裏莫名有了個猜測。
想法隨着盒子開啓的那刻印證，是一沓親筆的毛筆詩集。
許若葵送的。
於玖玖坐在牀上翻了很久，連看了一晚的筆記本都放在身側，模糊不清的疑惑暫時拋卻。
一張紙不大，不多不少寫了一首詩，落款名卻是星星。
於玖玖冷不防記起來了。
以前星星答應她會在每週抽空給她寫詩，如今滿滿一沓，首首沒有重複，於玖玖忘卻的，許若葵卻沒忘。
女孩出神，直到房門合起，顧深坐在一側，低聲問，“看什麼？”
“一些詩集。”
於玖玖回神，下意識回答。
顧深瞥了一眼，撩開被子把她的腿搭在自己身上，熟稔地按着穴位輕揉起來。
自從上次跳完最後一場芭蕾後，他就喜歡替她的腿按摩，關鍵是他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按摩得挺舒服，走路都輕鬆許多。
於玖玖拗不過他，只好由着來。
按了片刻，又聽到他低沉道，“我也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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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玖玖懵了一瞬，下一刻笑出聲。
“是許若葵送的啦。”
她摸摸他的腦袋，軟聲道，“她答應過我的。”
對上他幽幽的目光，她解釋，“是沒認識你之前。”
聞言，顧深點點頭，卻問，“你喜歡毛筆字？”
沒忘記他幼時就得過毛筆字寫作第一，於玖玖眨眨眼，應了句“還行”，溫吞道，“我很難熬的一段時間，她一直陪在我身邊。”
“這是她陪伴我的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