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塵看向顧安西,低聲開口:“開始手術”
顧安西嗯了一聲,配合他一起
這個手術進行時間很長,本來只需要一兩個小時,因爲想要保住這三十公分的腿,所以拉長到六七個小時
顧安西懷孕了,自然是和從前不能比,在做了前期最難的以後薄熙塵就讓她出去了,郝主任接上。
顧安西走出去,把口罩摘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門外,陸雪曼在等,除了陸雪曼還有一個意外的人,江朝歌。
顧安西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陸雪曼先上來,急急地問:“陸衡的腿怎麼樣了”
顧安西淡淡開口:“和原先預想的一樣。”
陸雪曼又開心又失落,喃喃地說:“也不知道陸衡他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他沒有那麼脆弱,手術前他很清醒。”顧安西微微地笑了一下。
陸雪曼含淚點頭:“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怕他接受不了。”
她大概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很多的事情,急需要一個人來宣泄心裏的痛苦,拉着顧安西說了許多的話。
顧安西也沒有不耐煩,她只是有些累了靠在沙發上安安靜靜的。
陸雪曼總算是發現她睡着了,側頭勁聲對着江朝歌說:“她是嫌我煩是不是我知道她也不喜歡我。”
江朝歌過來,看了看顧安西,隨後輕聲說:“她只是累了。”
頓了一下又說:“我聽說她懷孕了。”
陸雪曼脫口而出:“懷孕還上手術檯”
說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隨後不語。
江朝歌輕輕地拍了拍顧安西的臉,顧安西醒了過來,江朝歌有些不自然地說:“你身上手術服還沒有換,去換一下去薄師兄辦公室睡吧。”
顧安西睡醒,聲音有些啞像是小奶貓一樣:“哦,不小心睡着了。”
她伸了個懶腰,起身離開。
等她走了以後,陸雪曼的聲音輕輕的:“朝歌,你說她爲什麼要幫我”
江朝歌也有些出神,好一會兒才說:“大概是因爲她是個醫生吧。”
陸雪曼不明白,可是她也不需要明白
再過了兩個小時,手術結束。
顧安西是餓醒的,一睜開眼,就見着薄小叔一身清爽地坐在她身邊,身上一件卡其色的休閒褲,上面是高領黑毛衣。
她裹緊小被子,挪了挪,“小叔,幾點了”
薄熙塵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子:“晚上九點了,餓了吧”
她唔了一聲,坐起來:“是好餓了。”
說着,四下裏看了看,在茶几那裏看見兩個木製的飯盒,立即就起身過去:“什麼好喫的”
薄熙塵也過去坐下,笑着說:“家裏送來的,你平時最愛喫的菜。”
“太好了。”顧安西一個一個地打開,一層一層地揭開,每揭開一層就哇一聲,挺誇張的。
薄熙塵又摸摸她的小腦袋:“這麼開心”
她盯着菜,嘴裏嚷着:“我沒有醒你怎麼不先喫啊。”
他微笑:“我想等你一起喫。”
顧安西有些不好意思了,擡眼看看他,隨後就盛了一碗湯小口地喝。
薄熙塵見她胃口好,淡笑一下,和她一起喫。
喫到一半,顧安西纔開口:“手術怎麼樣了,陸衡還好吧”
“還好。”薄熙塵聲音淡淡的:“順利的話大概半個月就能出院了,但是想要恢復正常的生活,可能要適應一年左右。”
顧安西回想起那人以前意氣風發,驕傲一世的模樣,嘆息一聲:“對於陸衡來說,可能一輩子也不適應吧。”
薄熙塵大掌摸摸她的頭毛,輕聲說:“聽說他是強行去關那兒的設備纔會這樣的,本來可以不去的。”
那兒,也死傷十幾人,如果陸衡不在,大概就不是十幾人這樣簡單了、
他這樣說,顧安西巴巴兒的,一會兒纔回神:“小叔,他什麼時候這麼道德了”
薄熙塵笑了笑:“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顧安西瞭解地點頭:“也是。”
她乖乖地喫飯
雖然有很多的話想問,設備工廠的事情,陸澤會不會和江斌一起倒黴啥的,但是她又覺得問太多好累哦,她現在只想和寶寶一起睡個懶覺。
喫得飽飽的,她靠在薄熙塵的肩上,小聲嘀咕:“小叔今晚我們不回思園了好不好好累哦。”
他嗯了一聲,特別溫柔
醫院,夜深了。
頂層的vip病房,陸雪曼陪着兒子,江朝歌沒有走,她在外面地過道里抽菸。
冬夜,哪怕醫院到處有暖氣,過道里還是有些冷,可是她仍是穿着一件單薄的毛衣站在黑夜裏,小小的窗戶開着透氣,煙霧吞一吐之間朝着外面散去。
她夾着煙的姿勢已經很熟練,這陣子以後,她什麼也沒有幹,就忙着抽菸了。
她說不清自己在這裏是不是抓住最後的浮木,還是對陸衡的同情,又或者是因爲那一個晚上。
那晚過後,他們沒有以後了,她不是陸衡喜歡的。
那晚過後她也不知道何去何從,只知道自已完了。但是她沒有想到江斌和陸澤這麼快就一敗塗地,理由竟然是王可富給了沈晚晴一筆錢。
多好笑的事情。
江朝歌也分不清自己現在是如釋重負,還是擔心受怕,這事兒這麼大,她也跑不了,哪怕一開始她只是想着做一個足以改變世界的良藥,現在事情出了就是出了,合同是她籤的,項目也是她負責的,王競堯要她死她活不成,更何況還有一個林樺,這時林樺一定不想她活着吧。
江朝歌夾着煙的背影,有些孤單。
她甚至,到現在還沒有敢回家,她怕母親失落的眼神,怕她擔心。
她把最後一口煙抽完,掉過頭,就呆住了。
是她母親。
江母一襲黑色衣服,臉上有些憔悴,想來是知道江家出事了。
而且,不但是知道了,江斌的老婆,也是江家主母也沒有讓她好過,這個可憐的婦人在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以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女兒。
兩人對視了良久,江朝歌走過去,輕輕地摸着母親的臉:媽,你的臉怎麼了
江母搖頭,近乎是木訥地說:“我沒事。朝歌,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