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公主非要讓我喫軟飯 >第 138 章 你還要不要命了?
    連烈錦攤手,一副“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的樣子,無奈笑笑,“前方的斥候什麼動靜都沒發現嗎,這麼大的陣仗,隔上數十里,就該察覺了吧。這下,最多離我們兩裏地,才發現不對勁。”

    “總有意外出現,這一生,我們連劍都沒拔過幾次,說起來也算是被逼上戰場,哪能做到算無遺策呢。”白雪將稀薄的琉璃光反射開來,襯得高璟奚一雙晶亮的眸子,極爲幽深,“但是,這麼多兵卒信任本宮。不惜奔赴萬里,同你我來此,或許本宮做不到把他們全都完好無缺地帶回蘭庚去,但怎麼也不能當逃兵吧。”

    她們二人短暫的對話皆被吹散在寒風中,連烈錦點點頭,抽出佩劍,“列陣在前,末將但憑殿下吩咐,您指哪,我打哪。”

    “貧嘴,”高璟奚只來得及再與連烈錦笑鬧了這麼一句話,就翻身上馬。

    駿馬高鳴,鬃毛飛舞,她們二人彷彿匯入了千軍萬馬之中,一如奔向了屬於她們的命運,勿論悲喜。

    爲了提防羅茲的偷襲,他們特地將營地紮在高地上,唯一令高璟奚不安的是,爲了形成合圍之勢,他們這裏只有區區兩千人。

    營地內外側十幾條極深極寬的溝壑,溝壑裏倒插着一些鋼刀,鋼刀旁遍佈着梭形的利錐。是由一種蘭庚特產的名爲星晶精的礦石所制,堅硬無比,能夠承受大量星辰之力的攻擊而不至碎裂。

    在接到高璟奚的指令後,這兩千名士兵訓練有素地分散開來,遠離營地後,以一種奇異的三角陣型跪伏在雪地裏。

    隨着地動山搖的聲響越來越逼近,插在溝壑裏的鋼刀也震動起來,發出尖利的蜂鳴聲,像有鋼針刮過衆人的耳膜。

    所有兵卒們單手握刀,刀尖傾斜着指向天際,另一隻手拿着純黑的盾牌,盾牌前面鑄滿了堅硬的倒錐,在雪地裏豎起了一道道堅固的堡壘。

    高璟奚身邊,神威軍的少年郎官嚴起兆帶着十幾名護衛將羊毛皮子搭在頭上,遠遠看上去與雪地無異。如此充足的應對,在外人看來這片營地幾乎空無一人卻又危機四伏。

    “嚴起兆,爲何衆位兵士仍然着重甲?”高璟奚的聲音沁透着冬月夜風的寒涼。

    “公主殿下,衛啓選在這個時候進攻,並非明智之舉。據探子回報,您五日前的那一箭,讓衛啓直到現在還昏睡在牀。無主之軍,就跟沒了領頭羊的羊羣一樣,遲早會迷失在廣闊的雪原上。”

    少年郎官的眼睛裏滿是嗜血和興奮的光芒。他年紀輕輕便取得了軍功,身份地位一路飛昇。或許大家都厭惡戰爭,但他卻對它有一種隱忍的熱愛。

    山河架起熔爐,焚燒世人血肉,燃起由悲愴和哭嚎鑄成的火焰。烈火燒得盡屍骨,燒不盡的功勳與榮耀。

    他隨手抓起一把雪,想也不想便塞進了嘴裏。冰冷的雪水順着食道流進了胃裏,像是一把冰劍刺進身體。嘴裏未化的冰雪幾乎要將他的口腔凍裂,瞬間的冰冷能讓人清醒,也能抑制他的興奮。

    “你還沒回答本宮的問題。”

    “公主殿下,我軍着重甲從高處突擊,正好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擊潰來襲的敵軍。重甲更能發揮出高處的威壓,任他羅茲出動怎樣的神兵,都抵擋不住。”

    高璟奚瞟了一眼這個郎官自信的臉,不自主地皺起了眉。

    按道理來說,盡北城被圍,前線將領理當調兵回援,守衛皇城。但賀澄處來消息說,羅茲竟然毫無動靜,甚至還準備着與他們的下一次大戰。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但自古以來,圍攻皇城就不是小事,沒有任何一個將領會等閒視之。

    那麼,羅茲在前線不退兵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衛啓不讓退兵,也就是說衛啓認爲他們還無法威脅到盡北城。

    所以,衛啓還敢主動進攻,必然是因爲他手上還握着什麼殺手鐗。

    “嚴起兆,你從軍多少年了?”高璟奚的語氣有些冷然,面上卻帶着春風化雨般的笑容,和煦而美好。

    嚴起兆看見高璟奚的笑容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吶吶回答:“不多不少,末將追隨神威長公主已有十載了。”

    “本宮今天早上與你說過什麼?”

    “公主殿下說讓衆位將士輕裝薄甲,但是末將認爲......”

    “不必再說了,”高璟奚最後瞥了一眼嚴起兆,那一眼裏冷意森森,冷得嚴起兆打了個寒顫。

    本以爲這剛出茅廬的小公主會大發雷霆,沒想到她只是淺淺地看了一眼自己便作罷。嚴起兆在心裏冷笑了兩聲,七公主這個沒上過戰場的貴人,怎麼會懂得重甲在戰場上的作用。

    “殿下,穿着重甲有什麼不妥嗎?是因爲行動不便於撤退嗎?”連烈錦伏趴在雪地裏,動了動幾乎凍僵的手指,牽住了高璟奚,卻發現這女人的手指比雪塊還冷。

    “不錯,即便我們佔着高地優勢,但這一批將士從來沒有在冰天雪地裏長時間作戰。我們蘭庚的星晶重甲雖然防禦極好,但並不保暖。”高璟奚感到身體更冷了,仍然咬牙忍耐着,卻不受控制地輕輕顫抖。

    過了一會,她終於沒能撐住,緩緩靠在了連烈錦肩頭。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你還要不要命了。”擡手放在高璟奚額頭處,感受到這人極低的體溫,連烈錦心急如焚,她顧不得危險,獨自一人滾落進雪坡裏。

    這裏的雪坡很長很深,連烈錦像是奔赴大海里的一滴水花,淹沒在漫天雪色之間,望不見蹤影。

    高璟奚忍住了想要大喊出聲的衝動,她看見連烈錦繡踉蹌跑進了大帳裏,又立馬飛奔出來,藉着夜色的掩護,重新跑了回來,猶如脆弱薔薇最終還是奮力開出了花。

    “連烈錦,你胡鬧嗎?這樣跑出去,萬一他們有弓箭手,只需要遠遠的一箭,你就會沒命......”高璟奚懷裏突然一陣溫暖的感覺,她下意識伸手握住,低頭看見連烈錦白淨修長的手上拿着一個小銅爐。

    “我顧不得會暴露位置,反正他們傷不到我的。但是你......”

    連烈錦低着頭囁嚅不已的樣子,彷彿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純白而熱情,一言一語宛如琉璃夢中的稚子般真誠。

    她輕輕碰了碰高璟奚的指尖,近乎囈語地說道;

    “捂在懷裏吧,就算會死,也不要是凍死的。”

    “你啊,總是亂我心神,”高璟奚將連烈錦冰冷的雙手抱在懷裏,她第一次覺得暖爐原來是這麼暖的。

    大雪漸漸停了,流雲消散後,月光下逐漸顯現出了猙獰可怖的影子。這影子的數量極多,又被幽幽的銀光拉得極長。連烈錦護着高璟奚藏身於雪窠子裏,她的耳力極好,此刻感覺耳朵彷彿被千萬只鐵蹄踏過,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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