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吧,那我先去洗澡!再買一套女裝,可以嗎,老闆?你的衣服有點大。”
我又從錢包裏掏出四百塊錢給她,宋歆芸連連擺手:“不用了,老闆,這些錢足夠,我又不買貴的,你們東北物價蠻便宜呢!”
“拿着吧,算我借你的,別虧待自己,再買點感冒藥,別病了,影響工作可要扣你錢的喲!”我半開玩笑道,從抽屜裏掏出錄像廳大門的備用鑰匙給了她。
宋歆芸出去後,很快就來了兩撥客人,我被他們拴住身子,只好等宋歆芸回來。
一個小時後,宋歆芸頭上包着毛巾歸來,拎了兩個塑料袋,裏面是衣服,一看就是從輕工市場買的便宜貨,算了,隨她吧,我手裏其實也沒多少錢,她要是保持在南方的奢侈生活水準(就像那雙七千多的鞋一樣),我還真養不起她。
把錄像廳交給了她,我出去,用半小時時間,做了幾件事。
第一,燈箱重新做,但名字不是好來屋,而是改成了宋歆芸洗完澡回來跟我說的“辰東”,就是我名字倒過來,一開始,我覺得這名字不如好來屋,但宋歆芸說,“辰東錄像廳”當然不如好來屋錄像廳,但“辰東集團”名字很響亮,我聽懂了宋歆芸對我的希望,還有她的野心,遂採納。
第二,我去買了個諾基亞手機,以及電話卡,將我的通訊錄複製一份,給了宋歆芸,她人生地不熟的,幫我打拼買賣,得有人脈纔行,就像是祕書,我經常手機忘充電,時常關機,有她這個備份,找人也能方便點。
第三,在路邊買了把蝴蝶刀,沒開刃的那種,給宋歆芸防身用,畢竟是個女孩,洗完澡之後,如清水出芙蓉,顏值還是相當高的,身材又好,半夜她自己上班,有人調戲她怎麼辦!
第四,買了兩瓶好酒,準備去喜兒家跟她爸爸謝罪!
採購完畢,我回到錄像廳,把手機和刀給了宋歆芸,馬上就要五點鐘了,之前喜兒打電話催我來着,說菜都做完,就等着我來喫飯。
步行兩百米來到喜兒家樓下,浩哥的車也在,看來是家宴。
上樓,果然,金館長、浩哥、喜兒、喜兒爸爸都在家裏,喜兒在客廳裏跟她爸下象棋,浩哥和金館長在廚房裏忙,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
“來了啊,東辰。”浩哥在廚房探出頭來,繫着圍裙,雙手和臉上都有面粉,在包餃子。
我點頭,將酒放在地上,來到客廳,看他們下棋,父女二人已廝殺至殘局,都很認真,看見我進來,只是跟我打了聲招呼。
“將!”喜兒琢磨了半天,上了一步馬。
“好棋!”我說。
喜兒爸爸瞅我一眼,微微一笑,橫着把車抽過來,別住了馬腿,喜兒不得已,只得把馬撤回原位,喜兒爸爸順勢挺車下底,壓在了喜兒相的位置上,但喜兒不能回相,因爲喜兒爸爸的炮在中間頂着,回相就死了,只能讓帥往上一步,喜兒爸爸另一隻炮落底,連我都看出來,喜兒的局面兇險了,攻勢全被限制住,老家還被喜兒爸爸的車馬炮深切了進去。【w qu 】
果然,沒到十步棋,喜兒便棄子投降,氣得她狠狠給了我一拳:“都賴你!瞎說什麼啊,觀棋不語,懂不懂!我都分心了!”
“跟我有啥關係!”我皺眉苦笑。
“二喜的意思是說,你一來,她的心思就不在棋上了,一直在尋思着你,是不是啊,二喜?”喜兒爸爸調笑道。
“你倆合着夥兒欺負我是吧?哼,不跟你們玩了,我包餃子去!”喜兒臉紅,趿拉着拖鞋,跑去廚房幫忙。
“爸,我不怎麼會,喜兒讓一車、一馬都能贏我。”我說。
“沒事,誰也不是天生就會下棋的,來吧,我讓你一邊的車馬炮。”喜兒爸爸笑道。
“不用,爸,正常下就行,我想跟您嘮點事兒。”我坐在喜兒的位置,擺好棋子,一邊跟喜兒爸爸下棋,一邊把上午在城南的事情跟他說了,主要目的,是想讓喜兒爸爸幫我分析分析朱大力這個人,我怕交錯朋友。
還行,喜兒爸爸口中的朱大力,跟我瞭解的差不多,而且喜兒爸爸對於我對城南事件的處理方式很滿意。
“啥朋友都要交,咱們國家,是人治社會,不是法治社會,但孩子你要記住,交人得分深淺——將軍!”
我回馬抵達:“爸,具體說說,分幾種深淺?”
“家人,肯定是最深的交情——再將!”
我想了想,把車也抽了回來,貼住自己的帥,抵擋喜兒爸爸的車,同時心中合計,哪些算是我的家人,宋佳、小花自不必說,現在喜兒也算,從喜兒這兒引申開來,喜兒爸爸,金館長、浩哥,也都是我的家人,跟她們,我確實沒有隔心,除了喜兒假懷孕的事情有所隱瞞,其他確實是當“深交”處的。
“紅顏知己,是第二層次,深交,但要留有餘地。”喜兒爸爸眯起眼睛,饒有深意地笑了笑,笑得我心裏一驚,難道他知道什麼了嗎?
紅顏知己,還是宋佳、小花和喜兒,只不過多了個程小卷,不知道趙倩和安沐楓算不算,她倆可知道我不少祕密。
“紅顏知己除非你對不起她,否則不會出賣你,但好兄弟或許只是因爲錢,就會背信棄義,這是第三層次。”喜兒爸爸又說。
我首先想到了李金玉和王宇,其次是安生、大頭、二虎他們那幫人。
“第四層次,就是普通的好朋友了,保持正常交往就行,能相互幫忙的時候,就相互幫忙,雖然關係不用太近,但這些人,將是你未來人脈圈子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想辦大事,找兄弟,想辦事兒,找他們就夠,哪兒有那麼多大事兒啊,你說是不是?”喜兒爸爸笑道,又將了我一軍。
我無棋可走,只得投降。
“再來,再來,下的還可以嘛!”喜兒爸爸又覆盤,非要拉我再下一局。
又下兩局,不出意料,我均敗北,但最後一局鏖戰了很久,我並沒有喫太大的虧,甚至進入殘局的時候,還比喜兒爸爸多一個兵,不過喜兒爸爸經驗老道,慢慢積累棋步的優勢,最終還是把我給將死了。
“孩子,人生就像這盤棋,你看,咱倆一人手裏十六個棋子,相當於手握同樣的資源,爸卻連贏了你三局,靠的是什麼?”喜兒爸爸笑吟吟地問我。
我指了指自己腦袋:“智商吧?”
喜兒爸爸搖頭:“你能考年組第一,爸的智商肯定沒你高,決定輸贏的並不是智商,而是下棋的棋力,這包含很多方面的因素啊!”
“噢?”我應了一句,聽喜兒爸爸繼續講下去。
“智商是基礎,沒聽說過哪個很笨的人,下棋會下的很高明,但除了智商,還有經驗,爸下棋四十年了,不說上萬局也差不多,各種對手都見過,各種棋局都遇到過,所以才能應對自如。”
我點了點頭,有道理。
“除了經驗,還有膽魄,你下棋就很有膽魄嘛,不計較一兵一卒的得失,大局觀很強,目的性也很強,就是一個字,贏,這很好!”
我笑着擺了擺手:“不會下,瞎下唄!”
“瞎下?”喜兒爸爸漸漸收斂笑容,盯着說說,“孩子,你藏得很深吶!”
我心裏一抽抽,他又看出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