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夢魘困住的希望。”
齊王后深深斂起了眸子，堅定道：“終有一日，我們都會走出困境。”
……
門外，那抹挺拔的身影微微一顫，還是驚擾到了裏面的人。
齊王后仿若不見，隨手擦去眼角淚水，又將風粼粼拉回到了那些盛信的盒子前。
她從最底下拿出了一個信封，看似無意的揚了一眼外面的身影，輕輕遞到了她的手裏。
風粼粼疑惑去看，
信封裏面是空的，但信封外面的最角落處，“天玄”兩個字，卻讓她大腦突然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天華門，玄靈山。
？？
所以，相隔兩國，齊王后也能知曉她的事情？
……
陌如玉去給齊王侍疾時，殿內早已無人，只留了一個奴婢在門外伺候，無召不得打擾。
自嫁給齊王爲妃後，陌如玉只在新婚之夜和齊王親近了一次，雖然匆匆了事，但她卻是齊國除王后外唯一的妃子，也不知道是她的幸，還是她的不幸。
因爲只那一次，她就懷了子嗣。
她的作用已經產生，齊王的任務也已完畢，兩人雖做了一次夫妻，但還不比朝中大臣和齊王的關係親近。
如今太子回來了，齊王和王后太子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她和她的兒子卻要相隔兩國無法相見。
她可以爲了別人生下兒子，但她實在無法容忍，他的兒子也要爲了別人的兒子受苦受難。
陌如玉才坐下，齊王就睜開了眼睛，她只好再次展出強顏歡笑的嘴臉。
“王上，您感覺好些了嗎？”
縱使她的聲音綿柔酥骨，榻上男人卻無一絲動容，“玉妃怎麼來了？”
“王上病了，臣妾很擔心，所以明知道王上會嫌棄，臣妾還是來了。”
說話的女人柔情似水，以德報怨，溫婉賢良。
齊王複雜一嘆，避開了陌如玉似水般綿柔的眼神，冷硬道：“本王無礙，玉妃回去吧！”
又是這樣，話沒說兩句就攆人。只是這一次，陌如玉並沒有乖乖的聽話離開。
齊王看了看那個爲他生兒育女，他卻從來沒有喜歡過，耽誤了一生的無辜女子，也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你還有事？”
陌如玉點了點頭，眼淚圍在眼眶，轉眼起了紅色的血絲，看起來越發的讓人心疼了。
“王上，臣妾聽說，您有意太子留在齊國，不打算讓澹兒回來了？”
齊王今天這病，就是因爲這事得的。
他的臉色稍顯難看，盡力壓着胸腔怒火，平靜答她：“本王從未這樣說過。”
是啊，齊王有意讓蘇澹去齊國換太子一個探親的機會時，陌如玉就哭求過齊王，“臣妾一生無依，只有一個兒子，求王上給我一條生路。”
齊王當時信誓旦旦的告訴她，“絕對不會讓蘇澹有半分危險。”
可她，如何能信啊？
……
陌如玉再一次試探，“太子回國，衆說紛紜，臣妾已聽聞衆多怨言，對太子不利，恐也會對王上不利。不知王上，具體打算何時讓……澹兒回來？”
齊王第一次拍了拍陌如玉的手，安撫道：“你有蘇澹在身邊日日陪伴，可王后與太子才相見三日，就當是本王求你，讓魘兒多留一陣子吧！”
齊王聞言，垂了腦袋，他此生鍾愛王后，卻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還害得她骨肉分離，自己也無法守身如玉。他對不起王后，更對不起這個被自己牽累，苦了一生的女人啊！
“王上……”
陌如玉竟抹了一把眼淚，發自肺腑，誰知道澹兒在那虎狼之地會不會受委屈？
此次太子回齊，她雖爲後宮女流，但也知道，齊國一定會有大事發生的！她能做的不多，唯求兒子平安！
“王上……太子是您的骨血，澹兒！也是您的骨肉啊！臣妾福薄，不求王上恩寵，餘生只想青燈古佛了卻殘生，日夜跪在佛祖面前爲王上祈福，爲齊國祈福！
可澹兒，他是您的血脈！澹兒心無大志，只想陪伴王上身前盡孝！王上可不可以告訴臣妾一個準話，免得臣妾日夜提心吊膽！王上到底打算何時讓澹兒回來？”
齊王垂眸，薄脣緊閉。
良久，
才終於開口。
“總之，本王答應你，會讓澹兒回到你的身邊！”
陌如玉冷聲一笑，終究是錯付了！這麼多年的噓寒問暖，終究還是抵不過齊王的心之所屬。
“臣妾，明白了……”
陌如玉依舊在笑，淒涼無望，“王上好好養病，臣妾回去了！”
甚至都不想多看那個絕情的男人一眼。
求人不如求己。
她的兒子，那就她來守護！
……
風粼粼離開王后宮時，蘇魘也跟着離開了。
可她卻視如不見，沒有和他說一句話，甚至連眼神都未曾交匯。
“風兒！”
他跟上前去，前所未有的卑微。
風粼粼卻始終面不改色的走着，就如同第一次玄靈山初見，她被困劍陣裏求他幫忙，他卻瀟灑的轉身離開那般決絕。
“天華門有人暗通齊國，這件事情太子殿下早就知道？”
他沒有避諱，直言道：“確實最近纔有人開始書信往來。”
天華門是大渝重地，在齊國質子回齊的時機暗通齊國？他們想做的事情，顯而易見。
“所有人，都在利用我。”
蘇魘惶惑，“是你自身就在利益糾葛之中。你的身份，早就註定了你無法獨善其身！”
見她沉默，
他似一個含冤入獄的人那般控訴，“真正利用你的人，你視若不見，無知愚蠢的拿命陪他做賭！好想把風大人的心挖出來看一看啊，看看它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冷笑，“太子殿下和凌鬱，又有什麼分別呢？”
“沒有分別嗎？”
他如墨的眸子碾轉在她涼薄臉上，輕輕撫着她的眉眼，“風大人說過，信我。”
她是說過，可她早已不相信自己了。
“這世上，到底有誰可以真的能相信呢？”
“你信我就可以了。”
他信誓旦旦，雙目灼灼，褪去滿身神祕，“只信我一人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