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冉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慌忙給楊曦打了電話。
楊曦正在外面視察，看到林冉冉的電話便找了個藉口，走開到一旁接通。
他知道林冉冉的個性，不是萬分要緊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在他的工作時間內打擾的。
“怎麼了？”
“宋子恆來找我了，我好害怕……”
“宋子恆？”楊曦一愣，語氣有些緊迫：“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沒有，他就是瘋了一樣非要我和他談談，我看人越來越多就說等下班，他現在在停車場等我，我該怎麼辦啊？”林冉冉無助地握着手機。
“你別慌，鎮定一點。他想找你談是正常的，這個要看你怎麼想。”楊曦儘量地穩住自己的情緒，語氣平和地道。
“我也不知道，我腦子很亂……”
“好了別怕，這樣吧，我現在就趕回去，偷偷跟在你們後面。你把我的號碼設置一個緊急號，有什麼事第一時間聯繫我，好嗎？”
“嗯，好，謝謝你。”
掛了電話後，林冉冉的心總算不那麼慌亂了。
有了楊曦在暗中跟隨保護，哪怕對方是宋子恆她也不至於嚇得發抖。
有楊曦這樣的朋友真好！林冉冉由衷地想。
轉眼間就到了下班的時間，林冉冉的心情和腳步一樣沉重，一步一步地往停車場那裏挪。
宋子恆坐在車裏，十分緊張地對着後視鏡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他很久沒有這樣緊張而期待的感覺了，上次有這種心情的時候，還是第一次和林冉冉約會的時候。
林冉冉那邊覺得時光如梭，他這邊卻是度日如年，要不是擔心林冉冉生氣拒絕他，他都恨不得十分鐘往她辦公室裏去一次。
好不容易，宋子恆總算看到了林冉冉慢慢走來的身影，整個人眼睛一亮，從車裏衝了下去。
“冉冉你來了。”
“嗯。”林冉冉低着頭，儘量不去觸碰他過分炙熱的眼神：“隨便找個地方坐坐吧。”
“行，我帶你去靈犀一點吧。”
林冉冉微微一愣，但是她沒有擡頭，只是悄然握緊了拳頭。
靈犀一點是她大學時期經常去的一家奶茶店，這家店裏的奶茶便宜大份又好喝，是她唯一能消費得起的地方，發獎學金或者工資的時候就去坐一坐。
宋子恆是不屑於來這種地方的，他覺得這裏髒，不衛生，總是帶她去很貴的水吧，可她一直不習慣，覺得不自在。
並且王萍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一旦知道了宋子恆帶她消費了什麼東西，比狗仔的嗅覺還靈敏，不出幾分鐘就要打電話來罵的。
那個時候的她心底總期望宋子恆能陪她多在靈犀一點坐坐，可一直沒有機會，算得上是心裏的一個遺憾。
到底是她變了，還是時間帶走了曾經的心意？
宋子恆說完這個地點後，便緊張地觀察着林冉冉的神色，只可惜林冉冉一直低着頭，他捉摸不清她的態度。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異常凝固的時候，林冉冉擡起了頭：“哦，那就去那裏吧。”
她的面上表情淡淡的，既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這讓宋子恆心裏頓時沒了底，有些慌亂道：“那，那上車吧。”
一路上，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交談，氣氛沉默得可怕。
林冉冉是不想說話，宋子恆則是說不出。
在林冉冉下班之前，宋子恆想了很多個方案如何打開林冉冉的心防，比他做公司策劃案時準備的方案還要多，還要細，可一到關鍵時刻就沒了作用，全作廢。
他想的那麼多話題，沒有一個適合在這種時候提出來的，橫隔在二人之間的不僅僅是過去半年裏發生的那些糟心事，更有許多看不見摸不着，更說不出的屏障。
宋子恆心塞得緊，幾次張嘴又閉上，最終不過是咳了兩聲。
林冉冉從頭到尾都在看着窗外，心情意外地很平靜。
從一開始的驚慌到現在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已經破罐子破摔，放棄掙扎了。
雖然她不覺得和宋子恆有什麼好談的，可既然他執意要對她說什麼，那她就聽着便是了。
說完之後呢？
她不知道會怎麼樣。如今的她，每一天晚上都想不到第二天會發生的事情。
命運如此詭異多變，人除了努力拼命地活着，還能做什麼呢？
宋子恆的車後，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車始終不遠不近地跟着，並沒有讓前面的人發覺。
楊曦坐在後座，前面是楊家的司機，這個司機的技術能保證不會丟了任何一輛車，除非對方是賽車世界冠軍或者常年追捕與反追捕的特工。
楊曦目光平穩地看着宋子恆的車，面上的表情很淡漠，讓人想不出他此刻在想什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子恆來找林冉冉的用意，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會面的結局。
平心而論，宋子恆算是一個聰明人，比大多數人都要聰明。
可惜，他的聰明在和林冉冉相關的問題上，始終發揮不出作用，只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就算他現在知道了自己當初的錯誤並進行懺悔又如何？一切都太遲了。
楊曦忽然微微一笑，眼底是不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