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唐錦繡房俊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選擇站隊
    程咬金看了那人一會兒,這才伸手接過信箋,先驗看封口,見到雖然以石蠟密封卻並無印鑑,略一遲疑,終究還是拆開封口,取出信箋,仔細閱看。

    那人站在一旁,聽到微微鼾聲,循聲望去,這才發現程咬金身後的牀榻上躺着一個人,頓時心中一驚,再看程咬金之時的目光便有些不可思議。

    誰能想到,堂堂盧國公程咬金居然於中軍之內暗藏男寵……

    程咬金卻沒有心思理會那人的神情,仔仔細細將信箋看完,然後自懷中取出火摺子吹燃,捏着信箋一角湊到火苗上,看着信箋在火苗舔舐之下燃燒、捲曲,化作飛灰。

    這才收了火摺子,面無表情的看着那人,沉聲道:“你就當沒來過,這封信我也沒看過,去吧。”

    那人明顯有些懵,無論信上寫了什麼,答允或者拒絕你總得給一個答覆吧?

    “在下愚鈍,還請大帥明示。”

    “明示?”程咬金勃然大怒:“老子乃大唐國公,忠君愛國,若非念在與你家主人昔年的交情,此刻就應當將你擒拿而後押赴長安至陛下面前,以叛國之罪論處!你若不滾,莫怪老子改變主意。”

    “喏!”

    那人不敢多言,趕緊轉身走出去。

    “大帥,何事發怒?”

    身後,酣睡的牛進達被他吼聲吵醒,翻身坐起,一臉疑惑。

    程咬金不答,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裏,一張老臉陰沉似水。

    那幫人還真是膽大包天啊,居然連那種事都敢做……

    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如果依從信箋之上所言,整個河西連同西域都將與帝國在短時間之內割裂開來,長安不會得到來自於西部一兵一卒的支援……

    或許能成?

    但風險太大,剛剛遭受一次因戰隊錯誤而導致重大打擊的程咬金踟躕難決、取捨不定。

    沒有回答牛進達的問題,程咬金反而問道:“老牛,你說咱們還能否回去長安?”

    他現在的爵位是涼國公,卻並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到底只是以此奪安元壽之權、動搖安氏一族在涼州的根基,還是真的就是想趁着這個機會遠遠的將他打發了,世世代代紮根涼州。

    牛進達不以爲然,爬起來呼嚕一下臉:“怎能回不去?以前你是盧國公,也沒見你去封地待着,等到解決了安元壽,陛下的旨意肯定馬上就到。”

    來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仰頭灌下去,舒服的吐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程咬金旁邊:“喫早膳了沒?沒喫就讓人趕緊送來吧。”

    程咬金正自心亂如麻、取捨兩難,聞言沒好氣罵道:“喫喫喫,就知道喫,你餓死鬼投胎啊?”

    牛進達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不與程咬金一般見識。

    兩人並肩作戰了半輩子,彼此深淺各知,他自然明白程咬金不甘心遠離中樞,故而患得患失、權衡取捨的心態,只不過有些時候人算不如天算,只需將事情做好就行了,其餘的就丟給天意吧。

    “大帥現在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厲兵秣馬整頓軍隊,待到開春之時與各路大軍逼迫安元壽辭去右驍衛大將軍一職,遠赴長安被圈禁起來。對了,方纔那人是誰?”

    “……一位故友途徑涼州前往西域,想要飲酒小聚敘敘舊,被我拒絕了。”

    思忖再三,他並未將信箋的真實內容透露給牛進達。

    並不是不信任,而是茲事體大、攸關生死,少一人知曉便少一分兇險。

    況且他並未做下決斷……

    *****

    進入臘月,北國大地風雪肆虐、天寒地凍,黃河河道已經有一大半冰封,永濟渠自泗州以南尚且水波盪漾、船運不絕,而自此向北卻時有冰封,即便暖日也有冰凌浮於河面,船隻通行不便,航運屢屢斷絕。

    房家的船隊艱難行至板渚附近,再難前行,遂下船登車、由水路轉爲陸路,向着長安進發。

    行至滎陽附近,鄭玄果已經待着一衆滎陽鄭氏的族老至城外三十里迎接。

    房玄齡本無意入城,畢竟已經臨近年關,若是耽擱行程,恐來不及祭祖,不過滎陽鄭氏盛意滿滿,卻也不好淡然視之、冷眼相對。

    在滎陽城外短暫停留,房玄齡接見了鄭玄果。

    這位滎陽鄭氏下一代的佼佼者,以往亦曾縱橫滎、洛囂張跋扈,此時面對房玄齡卻畢恭畢敬、戰戰兢兢,不僅執禮甚恭,且送上大量貴重禮物,務必請房玄齡收下。

    房玄齡略作沉吟,只要勉爲其難的收下。

    他知道這是之前劉仁軌率領水師將滎陽鄭氏打怕了,如今鄭仁泰的前程更是收到房俊節制,導致整個滎陽鄭氏誠惶誠恐。如若這份禮物自己不收,滎陽鄭氏上上下下必然不安,認爲房俊或者皇帝依舊對滎陽鄭氏有所不滿,搞不好驚懼之下就會導致滎陽鄭氏轉投陣營。

    作爲大唐宰輔十餘載,朝堂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務瞭如指掌,房玄齡深知大唐內部的諸多派系彼此攻訐、顛覆,自高祖皇帝立國之日起便不曾有一日安穩。

    現在陛下連續挫敗兩次兵變,關中、河東、山東的門閥遭受重創,朝堂之上看去似乎羣雄蟄伏,實則暗地裏的風波絕對不會平息。

    單只是李唐皇室內部之傾軋,便不是死了一個李元景便能夠消弭的……

    滎陽鄭氏乃河南大族,臨近洛陽,對於洛陽之影響極大,若能死心塌地支持陛下,則河南之地安穩。反之,一旦中樞局勢稍有動盪,整個河南之地就要風波跌宕。

    房玄齡收了禮物,對鄭玄果笑道:“令尊乃開國功臣、貞觀勳貴,本該蔭萌子嗣,老夫觀你器宇軒昂、精神幹練,此番入京想要舉薦你一個官職,不知意下如何?”

    鄭玄果有喜有憂,坦誠道:“能夠得房相青睞,在下喜不自勝,本應當欣然允諾、竭誠相報。只不過滎陽鄭氏此前犯下大罪,承蒙陛下不予追究,但族中亂象紛呈、損失慘重,家父身在關中不能顧及,在下只能勉爲其難經手整頓,實在是離不開。”

    即便是到了現在,晉王叛軍已經煙消雲散,可滎陽鄭氏內部對於家族前程依舊爭論不休,有人認爲陛下已經坐穩江山應當依附驥尾,有人則認爲皇權歸屬尚未定論,不易於綁死在陛下身上……

    這個時候如果鄭仁泰、鄭玄果父子皆不在滎陽,恐怕家族內部就會鬧得紛紛揚揚、徹底決裂。

    房玄齡微微一笑:“河南府少尹如何?”

    鄭玄果渾身一震,嚥了口唾沫,頓時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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