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唐錦繡房俊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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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氏早就對房玄齡不滿。

    兒子進了大理寺監牢,這老東西說什麼“爾等勿擾,陛下自有定奪”,便顛兒顛兒的裝病跑到驪山農莊去了。你倒是全了自己的清名,親兒子進了大獄都不聞不問,可是萬一兒子有個三長兩短的怎麼辦

    就連三郎被人誣陷,最終都是連個兒媳婦出面,完全拋去了女人家的矜持大鬧刑部這纔將人給撈了回來,房玄齡還是不聞不問

    這時候一腔怨氣盡數發泄,將房玄齡噴得面紅耳赤,惱羞成怒。

    只是這個出身高門的老妻性格之潑辣實在是讓房玄齡怵頭,以往無數次的交鋒也俱是以他落敗而告終,這時候自然不會愚蠢到正面硬剛,丟下一句“婦人之見”便甩袖避如書房,眼不見爲淨。

    至於此舉是否會影響到他在家中的威望,卻是全然不在意。

    話說,威望這種東西他在家中就從來都沒有過

    既然不曾擁有,那又何談失去呢

    家中老少皆對盧氏之強勢習以爲常,房玄齡退避三舍,亦未覺得有何不妥,所謂習慣成自然也。

    房俊又向大哥大嫂施禮。

    大嫂杜氏心疼房俊,自是好言撫慰。房遺直大模大樣的端然穩坐,受了房俊一禮,擺起兄長的譜。

    “吾輩讀書進學,是爲曉事明理,爲官一任,是爲造福蒼生。爾既然身爲一府之父母,爲陛下守牧一方,自當兢兢業業如履薄冰,每日三省吾身,時刻誦讀聖人教誨,去蕪存菁。怎能慫恿百姓衝擊京城,以至於造成不可挽回之惡劣結局今後當謹言慎行,循規蹈矩”

    房遺直對於在房俊面前擺起兄長的架子甚爲舒爽。

    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在他眼中頑劣不堪愚鈍如朽木的二弟便成爲一顆耀眼的明星,綻放出璀璨的光滑絢爛奪目。外人言及房玄齡諸子,只知有房俊,而不知有他房遺直

    這在房遺直看來簡直不可理喻。

    等到房俊平步青雲一般一步步走上京兆尹的高官職位,房遺直纔不得不認清現實,那就是二弟的成就早已將自己遠遠超過。

    故此,能夠這般義正言辭的教訓房俊一番,那性情不是一般的爽快

    你房二就算飛上天去,那不還是得叫我一聲大兄,我教訓你幾句,不還是得乖乖的聽着

    只是他開頭幾句說得字正腔圓意氣風發,說到後來卻是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心虛,只因老孃盧氏那灼灼的目光狠狠的盯着自己,讓他一陣心驚膽跳。

    直至額頭冒汗,再也說不下去

    盧氏盯着長子,淡淡說道:“說完啦”

    房遺直眼珠兒轉轉,心虛道:“只是警示二弟幾句,那啥”

    “警示”

    盧氏眼睛都豎起來了,怒叱道:“用得着你警示你身爲兄長,在幼弟有難之時自當挺身而出,可是你呢躲在家中毫不過問,二郎被大理寺收押,三郎被刑部緝拿,最後還要依靠你兩個弟妹前去將人撈出來,婦道人家拋頭露面也就罷了,還得在刑部大堂之上撒潑人家將女兒嫁到我們房家,是要我房家當牛做馬的使喚嗎你這樣一個兄長,還有什麼資格教訓兄弟”

    盧氏越說越來氣,手掌將桌子拍得“砰砰”響,言辭激烈。

    她是個剛烈的性子,一輩子最是好強

    可是偏偏生了這麼一個迂腐懦弱的兒子出來,如何能不痛心疾首、失望透頂

    一屋子人全都嚇得站了起來,聆聽盧氏發飆

    房遺直面色慘白,戰戰兢兢,一句話都不敢說。

    杜氏眼圈兒微紅,甚是難堪。她也覺得房遺直迂腐,性情又懦弱,只是好歹也是房家長子,在一衆兄弟姊妹面前被盧氏這般訓斥,顏面何存

    誰都不敢吱聲。

    房俊苦笑一聲,他尚不知家中曾經發生何事,只是依照母親這個時候的怒火來看,定是對大兄失望至極纔會表現得如此強烈。

    房俊趕緊對房遺則和房秀珠使了個眼色。

    這二人皆是鬼靈精,頓時領悟,趁着盧氏喘息的間歇對着房俊施禮道:“弟弟妹妹給二兄施禮。”

    房俊說道:“一家人,何須如此爲兄性子有時粗疏一些,難免對弟弟妹妹們照顧不當,有所疏漏,還望弟弟妹妹不要在意。吾等一母同胞,血脈相連,自當互敬互愛相互幫扶,若是二兄又是說話重了一些,囉嗦一些,爾等不要心存埋怨,當知二兄愛護爾等之心堅韌不拔、永不褪色,便如同大兄對我一般。”

    “弟弟妹妹領會,請二兄放心便是。”

    房遺則和房秀珠齊聲說道。

    盧氏一肚子火氣只得恨恨的嚥了回去,瞪了房俊一眼。

    你們兄友弟恭,拐彎抹角的維護大兄,感情就我是個惡人

    盧氏忿忿起身道:“翅膀都硬了,不聽老孃的嘮叨了是吧懶得理你們”

    一甩袖子,轉身進了後堂。

    未幾,便聽到“砰”的一聲輕響,有瓷器墜落於地的聲音。

    接着便是房玄齡的怒吼:“你這是發什麼邪火,與我這茶壺何干這可是蜀中大邑窯的極品白瓷”

    然後聲音便在盧氏的怒斥當中淹沒。

    堂中諸位兄弟面面相覷,齊齊在心中替老爹默哀

    房遺直面有愧色,看了房俊與房遺則一眼,說道:“二弟三弟,這個那個”

    剛剛房俊的言辭實在替他維護,他如何聽不出來此時也覺得自己太過薄情,做的好像有點過分。想要對房俊和房遺則說些什麼,但是嘴裏吱吱唔唔,卻拉不下臉來說出道歉的話語

    房俊呵呵一笑,上前拍了拍房遺則的肩膀,回首看着房遺直說道:“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自當守望相助。過去的事情莫要提及,且行且珍惜。”

    房遺則心中溫熱,狠狠的點點頭:“嗯”

    暗暗發誓,往後定當勤練拳腳熟悉弓馬,若是再有誰敢欺辱房家人,定然叫他好看

    房遺直卻是微微尷尬。

    這也怪房俊現在久處高位,不經意間官威便傾瀉而出,掌握了主動權。

    搞得就像是房遺直在接受房俊的教誨

    不過二弟的話說得倒是有道理,既然是手足兄弟,那就是一生一世的牽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想要分也分不開。

    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自己也別管什麼聖人道理、微言大義了,幫理不幫親,總得護着兄弟不能讓兄弟反過來護着他纔好

    杜氏也與高陽公主、武媚娘站在一處,看着神態各異卻心意相通的三兄弟,盡皆嘴角帶笑。

    高陽公主生於帝王之家,天家冷漠,便是兄弟手足之間何曾這般相互親近、互相砥礪不在你的背後捅刀子都算是好兄弟了

    武媚娘更是感觸頗深。

    武家兄弟心思齷蹉性情涼薄,又自私自利目光短淺,從小到大她與姐姐妹妹何曾感受過這等兄弟手足的情分便是碗裏被母親偷偷的多夾了一塊肉都會搶奪過去

    有稱心如意的郎君,有看似剽悍實則護短的婆婆,有宰執天下卻充滿人情味兒的公爹,更有這些相互扶持互敬互愛的兄弟妯娌,人生至此,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這裏纔是自己的家啊

    房遺直不太適應這般溫情脈脈的情況。

    他覺得渾身不自在,太煽情,便乾咳一聲,說道:“二弟今後還應當小心翼翼纔是,爵位降了就降了,要修身養性,千萬別被關隴集團抓住痛腳,下一次也就沒有這般幸運了。”

    房俊哼了一聲:“小心翼翼在我這裏絕對不存在的既然敢惹我,那就得做好承受後果的代價”

    都等着吧,不砍掉你一塊肉,怎麼對得起這麼多天的監牢生涯

    都害得哥們留案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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