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唐錦繡房俊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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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陛下將房俊留在魏府。

    這棒槌最好惹事,留在此處尚有程咬金能夠壓制一二,若是去了竇家那邊,憑着與竇家子弟的恩怨糾纏,怕是搞不好要出大事情。蕭瑀等人雖則資歷深厚、位高爵顯,但是顯然鎮不住房俊。

    當初在江南就給折騰得雞飛狗跳

    房俊沒敢埋怨李二陛下將他當作“麻煩”的心思,趕緊領命道:“微臣遵旨。”

    李二陛下點點頭,這才離開。

    魏家子弟以及一衆大臣勳貴在後相送。

    等到送走李二陛下,回到後宅,程咬金便將房俊叫去一側的偏廳:“來來來,素聞房二郎千杯不醉,且來陪老夫喝兩杯。”

    他與魏徵的情分到底不同,留下來打算一直等到魏徵脫離危險亦或與世長辭,擔心魏家子弟不服房俊生出事端,便將房俊叫去飲酒。

    房俊也不愛搭理魏徵這幾個蠢不可及的兒子,欣然同意。

    竇家。

    雨一直下

    尚未至申時末,天色已然接近黃昏。

    跨院之內,賓客雲集,各自三五成羣的竊竊私語

    蕭瑀並未前去魏府,他與魏徵素來不和,若是魏徵當真死了,估計同殿爲臣的顏面是一定要前去弔唁的,但是既然沒死,代表着江南士族的蕭瑀便不會前去探視。

    而此刻坐在他面前的駙馬王敬直更不會去。

    當年王世充作用洛陽稱帝,打起旗號造反大隋,便與瓦崗出身的將領結下深仇大恨。

    王世充本是西域胡人,寄居在新豐。年紀很小的時候便跟隨改嫁到霸城王家的祖母一起生活,將自己的姓氏也改姓王。而霸城王家,便是太原王氏的一支偏房

    王世充反隋稱帝,太原王氏是出了大力氣的。

    而當時的瓦崗寨剛剛瓦解,大部分將領諸如魏徵、李績、秦瓊、程咬金、張公謹、侯君集等人盡皆投靠了李唐,成爲李世民逐鹿天下的班底,而單雄信因爲祖上與李家素有血仇,成爲王世充帳下的大將軍。

    最終,王世充兵敗被殺,單雄信喋血沙場,恩怨糾纏,愛恨交織。

    李二陛下覆滅王世充,天下大勢已定,太原王氏不得不宣誓效忠,可是對於李二陛下帳下的瓦崗系將領,卻是恨之入骨

    蕭瑀與王敬直相談甚歡,未及,長孫無忌也匆匆而來。

    三人聚攏一處,距離旁人稍遠,低聲交談亦不會被人聽去

    “輔機可曾去魏府看看”蕭瑀問道。

    “下午的時候便收到竇家的訃告,只是雜事纏身,此刻方纔過來弔唁。至於魏家剛剛纔得到消息,聽聞玄成一時片刻無事,稍後再去亦是無妨。”長孫無忌一臉倦色,揉了揉眉心答道。

    王敬直便擔憂的說道:“趙國公雖然正值春秋,但是亦要注意勞逸結合。逝者已矣,還望您多多注重身體纔是。”

    長孫無忌欣然笑道:“賢侄有心了,老夫省得。”

    王敬直乃是王珪幼子,太原王氏子弟,正經的關隴集團核心,又是晉王妃王氏的孃家人長孫無忌必須保持禮遇,予以重視,最起碼要讓王敬直感到重視

    王敬直趕緊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蕭瑀擡起眼皮瞄了一眼文質彬彬的王敬直,微微嘆口氣,喟然道:“若說朝中後起之秀,其實敬直亦算是一時之俊傑,奈何房二鋒芒太盛,陛下更是對其獨獨青睞,實在是有些可惜呀。否則以敬直之人品能力家世,定然更得陛下器重,委以重任。吾等皆以老邁,往後這老大帝國,還是要爾等年青俊彥來接受,切莫灰心喪志啊。”

    王敬直眼皮一跳,這是挑破離間啊

    可明明知道蕭瑀用心不正,卻偏偏心中依舊不可遏止的升起一股酸楚、不服、怒火

    按說,都是皇家駙馬,都是世家子弟,太原王氏更是遠遠高出清河房氏不知道多少個等級,都是年青俊彥,他王敬直到底比房俊差在哪裏好吧,就算房俊才高八斗、詩詞之名甲於天下,可房俊已經是從二品堂堂京兆尹,而自己呢區區禮部衙門裏一個主事,嗯,從五品

    非是王敬直胸襟狹隘,實在是這差距也太大了

    都是駙馬,至於麼

    運了運氣,王敬直提醒自己蕭瑀此言顯然沒安好心,可依舊忍不住的嫉妒惱火,面上便不免顯現出來。

    蕭瑀心中微微一哂,不動聲色

    長孫無忌手撫長髯,哼了一聲,說道:“那棒槌不過是巧言令色之徒,如何與敬直這般忠厚朴實的後生相提並論且看看爲了討好陛下,東西兩市被他拆得七零八落,整個關中皆是紛紛攘攘亂成一團,假以時日,定然是禍國之奸佞、亂政之罪魁”

    王敬直想了想,附和道:“不錯,此子若是不除,朝政便一日不可安穩,若是等到其羽翼豐滿,怕是更爲棘手”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老狐狸有何謀算,但既然是想要對付房俊那咱自然是義不容辭,即便是被利用一二,又何足道哉

    咱心甘情願

    三人忽視一眼,目光閃爍

    長孫無忌起身道:“某去魏府走一遭,多年的老夥計,怕是挺不過來便陰陽兩隔,總要說上幾句話,看看有無交待,亦算是全了多年的情分,不枉同僚一場。”

    蕭瑀頷首道:“正應如此。”

    說是這麼說,反正他是不會去的,這些年他可是被魏徵彈劾了不知多少次,早就結下仇怨。只等魏徵嚥氣,便大度的前去府上上柱香弔唁一番,既然尚未嚥氣不去也罷。

    王敬直起身道:“請恕晚輩不遠送了。”

    長孫無忌微笑點頭,轉身離去。

    廳中諸人趕緊紛紛起身,七嘴八舌的恭送長孫無忌,即便現如今的長孫無忌已然不是陛下面前第一紅人,但是畢竟其爵位資歷擺在那裏,誰敢輕忽施禮

    長孫無忌微笑着一一頷首致意,出門而去。

    等到長孫無忌走遠,廳中恢復平靜,蕭瑀微笑着對王敬直招招手,叫道身邊落座,附耳上前

    劉洎換上一套乾爽的衣衫,淨過手用帕子擦拭乾淨,坐到書桌之後,捧着侍女奉上的香茗,淺淺的啜了一口,體內的溼寒之氣盡數而出,舒服得長長吁出口氣。

    天色昏暗,書房內已然燃起蠟燭。

    剛剛先是去了竇家弔唁,隨了一份並不貴重的禮金,繼而又到魏府轉了一圈,探視了一番病重的魏徵。這一大圈兒下來衣衫雖未溼透,卻是沾了一身水氣,他本來就體弱,唯恐溼寒入體,是以趕緊跑回來換了衣衫。

    心裏想着竇靜前幾日還好好的,今日便撒手而去,魏徵作爲本朝第一諍臣,更是油盡燈枯熬日子,心底不僅有些唏噓。

    便是帝王將相、王孫貴族,最終亦是逃不脫生老病死之束縛,就算執掌乾坤、宰執天下,不還是終究黃土一抷

    可惜世人要麼重名、要麼逐利,一輩子明爭暗鬥打生打死,又有誰能看得透

    劉洎也看不透。

    他這一輩子不愛財,府中生活清淡甚至有些拮据,對此並不以爲意。錢財那等銅臭之物,乃是世間最最骯髒的東西,金銀珠寶美酒珍饈,在他看來不過是眼前的孽障,有何足道

    他卻極是看重“名”、“權”二字

    有“名”,則可青史留芳、百世傳頌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影”,既然父母生養來着世上走一遭,若是不能彪炳史冊,豈不是與那些販夫走卒一樣白白活了這一世

    有“權”,則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以江山作畫,盡展胸中報復

    大丈夫豈可一日無權

    只可惜權力之階,步步艱難,劉洎雖出身南陽劉氏,然則在朝中並無奧援,厚着臉皮攀扯的話,宋國公蕭瑀倒是攀扯上一丁點兒的關係不過卻是八竿子打不着。

    沒有世家門閥的背景,想在隋唐兩朝的官場之上風生水起,談何容易

    自己現在的確是名聲鵲起,可是說到底依舊是無根之浮萍,一陣大風吹來,便七零八落

    正自愁苦沒有一個門閥作爲後盾,便見到管家疾步進入書房,輕聲道:“宋國公遣人送來一封書信”

    劉洎微愣,忙道:“快請”

    “喏”

    未及,一個青布衣衫的中年隨着管家走進書房,先是對劉洎見禮,繼而雙後奉上一封書信,恭聲道:“家主有命,請劉御史親啓,過目之後將劉御史之決定帶回。”

    劉洎心中狐疑,自己倒是不斷接近蕭瑀,希望其念在自家祖上曾經在蕭氏祖先建立的南梁朝中爲官,對自己多多幫扶,但是蕭瑀一直若即若離,不置可否。

    今日怎地破天荒的給自己送信

    將書信拆開,一目十行的讀完,劉洎雙眼微微眯起

    略作沉吟,便說道:“且回覆宋國公,就說下官已然知曉,必會配合宋國公行事,請他老人家擔心便是。”

    “喏。”

    那人躬身施禮,轉身退出。

    劉洎又將手裏的書信看了一遍,擡手將書信湊近燭火,一股火苗在信紙上騰起翻卷,片刻便將信紙付之一炬,化作飛灰。

    劉洎擡首挺身,說道:“來人,研墨,某要寫奏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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