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唐錦繡房俊 >第三十九章 許敬宗的處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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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剛剛洗浴,又穿着一模一樣的長裙,許氏姊妹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玉容清麗,亭亭玉立,好似兩朵並蒂蓮花。

    “來,給爲父斟酒”

    “喏”

    許氏姊妹不敢違逆,垂着頭上前,侍候許敬宗飲酒。

    酒杯斟滿,許敬宗拈起來一飲而盡,愁緒滿腔,又是一聲嘆息。

    自己在朝中是個什麼名聲,自然心中有數,然而令他不忿的是,自己雖然喜好鑽營、治家無方、腹黑毒舌、人品不夠堅挺、行事風格不是那麼光明正大、貪財好色

    但是真正意義上傷天害理的事情絕對沒做過

    憑什麼那些個滿肚子隱私齷蹉心狠手辣的傢伙高高坐在朝堂之上,面上帶着僞善的面具,依舊會被天下稱頌、萬民敬仰

    不公平啊

    許氏姊妹不知父親今日犯了哪門子瘋,往常只要折了錢財,父親便是這幅愁緒不展的神情,只是從未有今日這般嚴重。兩個女娃也不敢問,問得急了,父親一怒之下還能將她倆賣出去換錢

    只能一個纖手斟酒,一個輕柔佈菜。

    許敬宗一杯接着一杯,喝得倒是暢快。

    只是酒入愁腸,未解憂愁

    長吁短嘆一陣,瞅着兩個容顏俏美溫柔如水的閨女,又是一陣心塞。

    嶺南馮家早已備好了豐厚的彩禮,這其中自然有馮盎的次子衛尉少卿馮智戴喪妻之後相中了自家閨女,也未嘗便沒有看重自己“秦王府十八學士”的身份,想要在朝中多結交一個奧援。

    不管怎麼說,只要閨女嫁過去,一大筆豐厚的嫁妝就會立即進入許府的庫房。

    然而現在倒好,皇帝直接將賜婚的差事交給了楊妃娘娘,自己這個親爹連插話的權利都沒有,更遑論討要彩禮了

    娘咧

    都怪房俊那個混賬,原本以爲他看上了自家閨女,壞了聯姻馮家的好事,還想着怎麼狠狠的敲房俊一筆彩禮呢,他的家底可不必嶺南馮家少,最重要那棒槌現在是陛下哎面前的紅人,誰成想居然蠱惑皇帝,要頒旨賜婚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吾與房俊,不共戴天

    許敬宗越想越氣,尤其是想到前兩天意欲將自己的幾個兒子送入書院,卻被房俊一口回絕,愈發惱怒起來。

    “砰”

    許敬宗一拍桌子,惱火道:“你說說你們兩個,喫着家裏用着家裏的,結果到頭來一點貢獻都做不出,養着你們有什麼用”

    許氏姊妹嚇得戰戰兢兢,縮成一團靠在一起,像是兩個嬌弱的小鵪鶉,一句反駁的話也不敢說。

    許敬宗越說越來氣:“真是沒用啊你們與那房二從小長到大,怎麼也算是青梅竹馬吧,咋就沒點勾人的本事將那房二給勾住呢否則如今縱然皇帝賜婚成了駙馬,你們起碼也是小妾啊,瞧瞧那房二現如今,嘖嘖,牛的不行。”

    “”

    許氏姊妹什麼也不敢說,委委屈屈的挨在一塊兒,垂着頭不吭聲。

    當年可是您警告我們不要與房二走的太近,還說那就是個廢物,除了老爹是房玄齡外一無是處,遲早敗家。

    更何況,就算您想要將房二招爲女婿,人家房玄齡能幹麼

    您自己是個什麼名聲,您自己心裏沒點數兒

    朝中有數的那幾個大佬,都恨不能離您十萬八千里,永遠不沾邊兒纔好

    許敬宗一點數兒都沒有,依舊在那邊喝着小酒,絮絮叨叨。

    “你們的母親去世得早,我這個爹操了多少心,你們知道麼”

    您操心我們倒是知道,只不過您操心是因爲想要掂量着如何將我們賣個好價錢

    “不要覺得爹跟人家討要彩禮,便是貶低了你們。好生想想,越能夠出得多嫁妝,就代表人家越重視你們,對不對兩個大錢的瓷碗,跟手裏這起碼十貫錢的上等瓷器,哪能一樣麼錢財的多少,代表的是本身的價值”

    和着在您心裏,咱們姊妹就是兩隻值錢的瓷器

    “你們也別的爹就是拿你們賣錢,你們瞅瞅爹喫的啥,喝的啥爹不是個奢侈的人,要那麼多錢沒用。爹之所以在你們的婚事上挑挑揀揀要這要那,就是要告訴那些人家,你們有個爹是不好招惹的,往後你們嫁過去,他們就不敢太過欺負你們,總是要有一些顧忌。否則你們以爲爹不要彩禮,反而貼一大筆嫁妝過去,人家就能稱讚咱們一聲敞亮有肚量,從此將你們視若珍寶了幼稚”

    許敬宗悶了一口酒,自顧自續道:“這世上從來都是欺軟怕硬,哪有什麼以德報怨知道你不好惹,別人纔不會惹你,你若是軟乎乎的,誰都想上來捏兩下那房二如今爲何如此風光不就是長了一身橫刺兒,誰伸手就扎誰嘛”

    許氏姊妹:“”

    這麼一說,怎麼感覺好有道理的樣子

    爹爹到處張揚誰娶了她們倆都得拿出一大筆彩禮,居然是爲了她們未來在夫家的地位着想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冤枉爹爹了

    許敬宗抱怨了一通,生了一會兒悶氣,將一壺美酒喝光了,瞅了瞅外頭太陽還有老高,正是晌午的當口,便不理會兩個閨女,徑自叫來侍女伺候着洗浴一番,睡了個午覺。

    許氏姊妹呆呆坐在那裏,相視一眼,今盡皆無言。

    真的是搞不懂老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何時真心誠意,何時老謀深算

    一覺睡到日頭西斜,許敬宗才悠悠醒轉。

    近日心頭煩躁,心情鬱結,晌午酒喝得有點多,頭有些暈。命人煮了一碗醒酒湯喝了,這才起身洗漱。

    坐在堂中泡了壺茶,慢悠悠的飲着,享受着窗外花樹之間吹過來的涼風,心情卻怎麼也安穩不下來。

    貞觀書院啊

    想了想,許敬宗放下茶杯,換上一套青色直裰,戴着襆頭,坐着馬車便直奔房府。

    到了房府門前,從馬車上下來,早有房府的門子迎出來,一見是許敬宗,連忙上前道:“原來是許黃門,吾家家主去往驪山避暑,怕是要一段時日才能回府。”

    眼下長安城房府幾乎就是房俊當家,房玄齡致仕之後不問政事,整日裏忙活着字典的編撰,偶有閒暇亦是含飴弄孫,幾乎不與朝中官員往來。房遺直是個書呆子,腦子裏除了書還是書,得知老爹編撰字典,顛兒顛兒的湊上去幫忙,家中瑣事一概不聞不問,隨着房俊折騰。

    提起房玄齡,許敬宗又是一肚子氣。

    就算咱人品不咋滴,辦事沒底線,走到哪裏都討人嫌,可咱這滿腹經綸總該不會是假的吧論學識,數遍整個大唐也沒幾個比得上自己

    結果自己巴巴的送上門去毛遂自薦,想要參與字典編撰,被房玄齡毫不猶豫的給拒絕了,說什麼字典是他畢生心血,絕不肯成爲某些人揚名立萬、撈取政治資本的工具

    娘咧

    想起來就一肚子氣,老子就那般不堪

    再者說了,做學問跟人品有個屁的關係

    許敬宗陰着臉,道:“吾不找房相,吾找房二郎。”

    門子忙道:“那您稍等一會兒,二郎正在府中會客,容小的去通稟一聲”

    許敬宗不耐煩道:“速去速回”

    門子連忙將許敬宗讓進大門一側的耳房中稍後,自己跑去後院,少頃,回來道:“二郎請許黃門正堂相見。”

    “帶路”

    許敬宗揹着手邁着方步,跟着門子來到正堂。

    房俊已經迎到門口,不論如何,人家許敬宗的輩分資歷擺在那裏,親自登門,總歸不能失了禮數。

    “哎呦,這是那股香風,將許世叔吹上門了許世叔才學冠絕當世,小侄早已傾慕萬分,卻一直未有機會向世叔請教,今日世叔登門,令寒舍蓬蓽生輝呀,來來來,世叔快請。”

    “呵呵,房二郎當真是有教養啊,以你如今的地位,這般執子侄之禮,老夫可受不得啊,哈哈。”

    一老一小,一見面便脣槍舌劍一番。

    臉上笑嘻嘻,心裏恨不得啐對方一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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