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給神靈收屍 >第八十章 那是光(求推薦票)
    水往低處流,不僅僅指的是在重力作用下的水流。

    也指的是重壓之下,唯一的去路!

    融合,融合,繼續融合,當某一個空間變得足夠的輕,當它伴隨着這巨大漩渦的輪轉,來到了那條生路旁。

    它衝了進去,不顧一切的衝了進去,衝向那安逸祥和的世界,它的身後,是千千萬萬的它,是那一個個分不出上下左右的空間孔洞,是那些被空間孔洞裹挾着,努力逃命的千百萬的污染生物。

    原本以爲這巨大的漩渦,就是這宇宙中最強大的終極之物,可它們的奔逃卻帶起了另外的一股洪流,並且這股洪流還在愈發的擴張,以不可阻擋之勢。

    漩渦的每一次擴張,每一次輪轉,都在爲這道奔逃的洪流添磚加瓦,都在爲空間孔洞的逃命之路製造條件。

    而空間孔洞也在奔逃的過程中,不斷地擠壓着齊博克開拓出來的那條逃生之路,當動能不夠強的時候,它們的碰撞並不能讓它們產生融合,只能讓它們以擠壓外部的空間,來拓寬自己行動的空間。

    空間孔洞不是虛無之物,它也要佔地方的,就像只有一個狹窄的逃生通道,而所有人都想往外逃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通道,給砸開,給砸的足夠寬,足夠大,大到能夠刺破命運的漩渦,噩夢的聲波。

    通道在擴張,這意味着整個漩渦的傷口也在擴大,可它還是隻能不停的轉下去,永恆的轉下去,就像那雙童話當中的紅舞鞋,穿上了,你就得一直跳,一直跳下去,不休不止,不停不歇。

    在這個通道逐漸被撐大的同時,我們可以把話題轉回到剛纔,空間孔洞是不能單獨流動的,它是黑色水流的奴僕,它只能被水流裹挾着前進,可當它們融合,自主的變輕,流向它們的生路之時。

    是的,在這裏,黑色的水流被它們裹挾走了,水往低處流,水流的奴隸給它們的主人套上了繮繩,將它們的主人拉扯着向前,去往通道盡頭的世界。

    擴大的通道,嘩嘩然隨着空間孔洞的移動而推進的水流,在最前方那四輛貨車的帶領之下,去往堤壩的另一邊,這些水流自堤壩陣列牆的下方穿過,沿着貨車開闢出來的道路,一路向上涌動而去。

    這些水流在逃離那個黑色漩渦的同時,也在製造一股新的浪潮。

    當四輛貨車在黑水之下不知前行了多久,從中竄出的時候,這些水流也一股腦的從水下往水上而衝。

    當艾洛斯的眼睛能再次接收到光線,眼前不再一片黑暗的時候,他就看到這黑河之水正不斷的擡升,開始還只是一座小山丘,可在不到一秒內,這小山丘就迅速的攀升,成爲山巒,成爲絕頂的山峯。

    那山峯,是黑色水流的山峯,是不斷攀高的浪潮,這浪潮的顏色比黑夜還要黑,連紅月的光,都無法在這深邃的黑水間照耀出痕跡,四輛貨車在這驟然而起的滔天巨浪當中,就像一個小小的葉片,彷彿隨時都將被這驚人的水浪吞沒。

    搖晃,猛烈的搖晃,艾洛斯依舊死死的將這個人抱在自己的懷裏,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他的身體肌肉已經完全展開,現在他就像一個小小的巨人一樣,懷抱寬闊,脊背欣長。

    漩渦,浪潮,緩緩拉起的堤壩陣列牆,這樣東西構成了如今這黑水河流之間的全部主旋律,天空和紅月都只是這副廣大圖景的一個小小的背景,對抗在繼續,逃跑在繼續,漩渦就像一個抽水機一樣,把周圍的水都抽了過來,又通過一個被撕開的通道,全部排了出去。

    這是宏大與宏大的轉換,這同樣也是人類的勝利。

    迴歸到水面上,哪怕身在波濤洶涌間,齊博克還是睜大了自己的雙眼,去看自己完成的這一切,由於艾洛斯的身軀擋着,所以他無法看到身後,看到那一浪又一浪,疊成山川的黑色水流,他只能向前看,前面還是一片完整的河岸。

    這堤壩魔導陣列,是分爲東西兩側,西面就是決堤口,已經被黑水沖垮,而東面依舊完好,自南北方向涌過來的水流,在東岸交匯,隨後就向着西邊奔涌而去。

    在東岸邊,有新修建的公寓樓,商場,遊樂場,以及鐘樓,教堂,花車遊道,可現在這些東西都不再亮了,沒有燈光燭火,只有那些殘存着斑斑鏽跡的畫作,在這壓抑的黑暗中,點燃了一點光。

    按照常理來講,這東岸邊會是黑水擴散最少的地方,畢竟決堤的是西岸,黑水滾滾的向西流去,不再回轉。

    可這裏的情況卻還是不容樂觀,黑水照常蔓延而出,所有的人都逃到了有畫作的樓層間,尋求庇護。

    天空上,那些屬於聯合開拓局的飛艇還沒有離開時,它們依舊在兢兢業業的收穫着黑水當中的深淵之能,人們就只能仰望着這飛艇,他們已不再期望這天空上的飛來物,能給他們帶來救贖。

    他們只是仰望,仰望着那個愈發絕望的明天。

    自艾洛斯來到這個殘破的城市,時間已經過了八個小時,這八個小時發生了很多事,有的人死了,有的人還活着。

    跟污染生物作戰的戰士死了一批又一批,他們或許因爲仇恨,或許因爲憤怒,可他們踏在黑水之間,就是在爲所有人都默認不存在的希望而戰,它們只想守護自己能把握的地方。

    在高樓之間的縫隙,在黑水普及不到的角落,還是有人在絕望當中奔逃,他循着繪畫的光芒,想要找出生存的機會,這些人有的已經熬了一夜,他們的同路人一個個的死去,可他們卻不能停下腳步,他們必須繼續逃,不停的逃下去。

    僥倖躲在有繪畫的高樓上的人,他們是幸運的,可黑水還是會從各個角落蔓延出來,在繪畫光輝照不到的地方,在黑暗的角落,總會突然鑽出一隻手掌或是一根觸鬚,把他們拉向底層的深淵之地。

    這座城,從天暗下來的那一刻,就生存在恐慌沸騰的世界裏,普通人在這樣的世界裏,只能去祈求,去失控,這不是一場能夠讓他們打怪升級的末日遊戲,這是一場實實在在的災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此時,在離東岸堤壩最近的一棟高樓間,一個小女孩已經頭髮散亂站在窗玻璃間很久,他的親人在逃難的過程中逝去,陪着她的是個高個的姐姐,窗玻璃這裏有着一點牆壁間繪畫透出的光,所以很多人都聚在這旁邊。

    他們或坐或站,有的還在焦躁的行走,市政府的送食隊伍已經因爲黑水的不斷擴散停了,所以他們此刻都處於飢餓的狀態,氣氛很沉悶,空氣中鼻息交換,他們的臉上都透露出深深的疲憊。

    靠窗邊的小女孩往着向東岸邊來的四輛車,問了問坐在她旁邊的姐姐。

    “姐姐,那是什麼啊。”

    靠窗邊的姐姐看向小女孩指的方向。

    這姐姐看起來二十多歲,皮膚上帶一點小雀斑,髮色發黃,身上裹着女傭式的服裝,她的眼睛已經睏倦的有些睜不開,睫毛上粘的一點灰塵渣,又讓她的視線更加模糊,原本她只是嘗試着去看,她本以爲自己什麼也看不見。

    可她去看,她就看見了。

    看見了.......一線天光!

    那是無盡黑夜當中,在天幕盡頭拉扯出來的一條白線,那是造物主用畫筆,拉出來的直直一劃。

    這光在這四輛貨車的後房,愈發的鮮亮,就像生命一點點煥發生機,絢爛的世界一片片的歸來。

    姐姐在不經意的看見這抹天光之後,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以爲自己看錯了,可當她再睜開眼,那光明更亮,也更近了。

    她在這一刻都想要喊出聲,可她發現她的喉嚨已經嘶啞,於是她只能翻身,用她粗糙的臉貼着這個小妹妹的臉講道。

    “那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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