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動心。
即便是當年面對焱珠,把自己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時,都極爲冷靜。
可這次一切都變了,自從進入了這神人古墓,無論是初時的那巨大螺旋狀打開的甬道,還是之後的巨大戰鬼骨劍,亦或者是兩面巨大、宛若天空形成剝落下來的山崖,亦或者,此時的巨大城市廢墟,他都覺得震撼不已。
“啊”
易少丞感慨,如能生出翅膀,這裏應該是天上宮闕,不似人間的存在。
如此大的廢墟,縱然是旁邊一根斷了半截的石柱,都有五丈高,三人合圍那麼粗。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原來作何用處,爲何會變得這般荒廢”便是連沈飛,心中同樣難以自制地發出了心中的疑問。
同朝爲官的沈飛是帝王心腹,此時當然也是拿漢宮作爲比較,最後得出結論如出一轍漢朝輝煌的宮廷建築,竟然比不上這一半大
“這裏恐怕是傳說中的不見王城。”青海翼思忖良久,說道。
“不見王城這隻存在咱們滇國民間傳說之中,便是連皇室裏的祕典都記載極少,好像鶴幽教之中的古典也沒多少記載。”聽到不見王城這四個字,身爲鶴幽神教的巫女身份的鐸嬌也異常驚訝。
傳聞之中,鶴幽女神有一座仙宮,這仙宮隨鶴幽女神來去,並無定處。
據說,只有有緣人才能看得見,無緣之人縱然出現在面前,也是看不到的。
又有傳說,說這仙宮之內,琳琅滿目,氣勢恢宏,到處是珍寶珠玉做鑲嵌,凡人最珍貴的財寶,在這裏也不過如泥土一樣尋常。而鶴幽女神,便沉睡在這宮廷的最中央,即便有人進來,若心懷不軌也無法接近,因爲會有強大的仙宮護衛將之驅逐。
鶴幽女神,是滇國最高貴的神明,這像大地之母、像創世神、像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是一切鶴幽教信徒的精神支柱。
鐸嬌想了許多細節,越發覺得這裏很可能是傳說中的仙宮,於是和青海翼師徒兩個自發地雙手交叉在胸前,低頭閉目,口中發着古怪的話語在祈禱,神情肅穆,直到良久方纔恢復過來。
“我們已經向女神請罪,並且禱告了來此地的原因,希望鶴幽女神允許。”青海翼看着易少丞說道。
鐸嬌也面色虔誠地說道:“雖然焱珠長公主在滇國恃強凌弱,就算對鶴幽教也有不敬。這次,看她怎麼逃出這裏。”鐸嬌狠狠說完,見易少丞有所疑惑的模樣,又道:“爹,這些你經歷此行之後,一定明白我們作爲巫女,爲何會對鶴幽聖女如此恭敬。她能賜給我們力量,同樣也能收回去”
易少丞見她們師徒兩人表現都一樣慎重,只好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實際上他心裏仍舊是疑問,這修行的力量不是自己得來的麼,怎麼說歸屬於別人所賜着實不解
“那還說什麼,咱們趕緊走,這地方雖大,可一眼就能看清佈局,我們把焱珠翻出來。消滅掉”沈飛朝前奔去。
“這傢伙,好像還真有點意思。”易少丞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如實說,他對沈飛提防之心絲毫沒有削弱,那少帝之人,又豈會真正的和自己一條心呢
想歸想,眼下還是要找到焱珠,把這個心腹大患剷除掉。
“咦咱們怎麼還在剛纔的地方”沈飛停下腳步一看周圍,旁邊是一根折斷的巨大石柱,腳下是一片石塊混合着怪異花草的廢墟空地。
這不還是剛纔那個廣場樣的地方嗎
鐸嬌和青海翼皺着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同時眼前一亮看向對方,異口同聲。
“巫法幻陣”
“報告將軍,前方骷髏海找到大量蹤跡並在那山谷之內找到了一個山洞,但滿地焦枯,我們進還是不進。”
隨着斥候詳細報告,無涯皺眉聽完後,便點了點頭。
這一路上,魂和無涯是死不對付,其實說起來這無涯完全只是想過一過手癮而已,也沒什麼壞心眼。
但那魂就不然。
什麼樣的過往,決定着什麼樣的人生。
魂雖然年輕,但心性老成,他作爲羌族白羌部族的少主,很小的時候連同美貌無比的母妃,一同被焱珠俘虜,過着被囚多年的清苦生涯。
做俘虜的貴族大部分沒好日子,這也不例外。
由於羌族五部與滇國是敵對關係,所以每當焱珠長公主以攝政王身份接待外國使者,或者其他族羣領袖時,爲了彰顯滇國的地位,就會壓低敵國而讓魂的母妃那個極度貌美,讓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心動不已的尤物,前來陪侍、侍寢之類的事情。
焱珠的話語似在耳邊。
“此乃白羌主母,豔色無邊,人人都欲而得之。我若爲男,必取其豔。哈哈哈”
尊嚴,毫無尊嚴。
焱珠薄情寡義,那手段豈是一般人可以招架只是焱珠見幼時的魂天賦不錯,便以凡人不能忍受的手段訓練他多年以後,才成就今天的魂。
但他最不忘的事情,仍有兩件。
囚母之恨,和殺父之仇。
“魂,你又在想什麼”無涯炸裂般猛喝了一句話,喚醒了鐵侍衛:“我在問你,你怎麼看”
無涯用槍指着葫蘆谷,由於天氣還好,能看到遠處染起煙火色的骷髏海,不久前的那把大火,到如今都還沒有完全熄滅,有的地方仍舊是狼煙四起,充滿惡臭之味,隔得如此遠都能聞到。
“你已有意見,何須問我”
“我就是看你悶悶不樂,來,喝一壺。”
無涯一甩手,一個酒壺飛到魂手中,他望了望這壺身上的繡紋,正是滇國的圖騰五色神蟒,思緒再次沉到一個冰冷、昏暗的少年世界
這支數百人的隊伍又立刻開撥。
不久之後,便到了那片骷髏海。雖然骷髏海的平原已經一片灰白,被燒成了骨灰,但遠處的灰色迷霧依舊揮之不去,詭異非常,無涯看了依舊被震驚了下。
隨後,便沿着山坡下去,到了那洞穴裏面,一直走,直到見到弱水河。
此時的弱水河,不知是何緣故,上面飄着一層白骨。
“白骨爲何飄在水面上,這水有古怪。”
深諳水性的無涯立刻覺得不對,他人傻心不傻,一招手,立刻讓人去外面山上,砍伐樹木造建長梯架在弱水河上,旋即又譴人先行,將繩索帶過去,不久後,一道懸空着的紮實懸橋便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