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當看到陳峯站在我身後時,我很想直接拎起他的領子大吼,說媽的,老子就是想幹掉你,你要怎麼?
可我內心還存着一絲幻想,假如陳峯是剛剛過來,並沒有聽到我剛纔的衝動之言呢?可這又是不可能的,剛纔我聲音很大,就算他是剛走過來,也該一字不落地聽到了……
那怎麼辦,要堂而皇之地和他開戰麼?
憑我現在的能力,行嗎?
就在我無限糾結的時候,唐心的聲音突然結結巴巴地響了起來:“巍,巍子,我們班那個陳峯雖然老騷擾我,但也沒有太明目張膽,你只要嚇唬下他就行,不用太過分了……”
聽了唐心的話,開始我還一頭霧水,不過我很快就明白過來,她這是在幫我解圍,假裝我們在說另外一個陳峯,那我所說的“幹掉陳峯”也就是幹掉另外一個人了——畢竟現在同名的這麼多,也不一定說的就是我身後這個陳峯,是不是?
但,唐心不是陳峯那邊的人嗎,她又爲什麼幫我,有沒有其他目的,是不是爲了獲取我的信任?退一萬步,姑且相信她是真的想要幫我,可這謊言未免有點拙劣,陳峯能相信嗎?
但此時此刻,我也只能就坡下驢,硬着頭皮說道:“那不行,你是我妹妹,誰欺負你都必須死,我一定要把陳峯給弄死……”
不等我話說完,唐心突然又叫起來:“哎,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也假裝現在纔回過頭去,說喲,陳峯,你怎麼來了?
陳峯的臉剛纔還陰晴不定,現在突然變得春風滿面,笑着說道:“我剛過來,唐心不是說校長找你麻煩嗎,所以我過來看看,怎麼回事?”
我說沒事,他就是警告了我幾句——嘿,他能奈何得了我?
我這最後一句話是在裝逼,目的是暗示陳峯我很有背景,你千萬別對我動什麼心思。陳峯果然笑呵呵地說:“那是,他長了幾個腦袋,敢動小閻王的侄子?我說不過來吧,唐心還火急火燎地叫我……嘿嘿,剛纔你們在說什麼,怎麼聽着要幹掉我?”
陳峯這話說得慢條斯理,還夾雜着開玩笑的輕鬆語氣,好像只是隨口一說,可是卻讓我瞬間汗毛直豎,琢磨不透這傢伙到底什麼意思?
不等我細細揣摩他話裏的含義,唐心已經搶先一步解釋起來,說她們班裏有個叫陳峯的,特別討厭、猥瑣,沒事就和她開下流玩笑。她不堪其擾,所以剛纔就和我說了一下,我自然火冒三丈,說要幹掉那個陳峯。
“其實也不至於啦,大家畢竟都是同學嘛。”唐心笑嘻嘻的,演技倒還不錯,好像他們班裏真有個猥瑣男陳峯。
陳峯聽了也笑起來,說他既然把唐心交給我照顧,那唐心有事肯定得來找我,讓我千萬別嫌麻煩,給他把妹妹照顧好了。
我說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那就好,還是老哥們最靠譜。”陳峯親熱地摟着我的肩膀,就好像我倆真是老哥們,老了好幾年的哥們。
“巍子,恭喜你坐穩高一老大的位置,我準備再開一桌幫你慶祝慶祝,把高二、高三的朋友給你介紹一下,你怎麼看?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以後少不了互相幫忙。”
“瓜爺啊——”
陳峯的音調突然拉高,語氣中充滿不屑:“你不用和那傢伙客氣,那王八蛋的老爹曾經還想涉足咱們鎮,但是被我爸給幹回去了,現在竟然還敢跑到我的地盤上學。嘿嘿,就是你不收拾他,我也要收拾他,靠你了哈哥們。”
我點頭,表示明白,說沒問題。
既然我這沒什麼事,陳峯就先走了,剩下我和唐心在後面慢慢走。因爲剛纔發生的事,我倆有些尷尬,誰也沒有說話。
不管陳峯到底有沒有相信所謂“猥瑣男陳峯”的拙劣謊言,但唐心畢竟是幫我解了圍,按理來說我該謝謝她的,可我怎麼都張不了嘴,因爲我還拿捏不出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不是陳峯那邊的人麼,怎麼會好端端地幫我,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送你回宿舍吧。”下了樓後,我說。
“好。”唐心也沉默着。
一路無言,一直走到女生宿舍樓下,我正準備讓唐心上樓,唐心突然站住腳步,和我面對面站了,擡頭看着我說:“巍子,你真要幹掉我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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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唐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一時間讓我有點無所適從。我一直都看不透這個女生,要說她是陳峯派來監視我的臥底吧,可她確實真誠、熱情,看不出絲毫作僞的痕跡——當然,她演技很好,堪稱渾然天成,剛纔還矇騙陳峯說她們班上有個猥瑣男陳峯老騷擾她呢。
有時候,我能看出來她是真心真意地想和我玩,想要融進我們那個集體之中,可我一直對她有所防備,不讓她參與任何機密要事,能看出她的隱隱不爽,但她從沒表現出來過。我一直以爲她在隱忍,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看着唐心那雙純真無邪的眼睛,我的腦中愈發迷茫起來,同時我也明白,在她面前說謊似乎已經沒有意義,畢竟她親耳聽到我的宣言,於是我重重點頭,說對,我就是想幹掉你哥!
“爲什麼?”唐心脫口而出,語氣和麪色都變得哀傷起來,還有她那雙本來純真的眼睛,現在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陰影,裏面似乎有些水霧騰騰的,看得出來她很難過、很傷心!
看到唐心這樣,不知怎麼,我的心微微有些刺痛起來,感覺好像傷到了一個純真的女孩,這可真是件罪該萬死的事情。可是,她怎麼會傷心呢,她不是陳峯派來監視我的嗎,她應該早就把我當成敵人才對,爲何會露出這種哀傷難過的表情?
現在的唐心,在我面前就好像一團霧,我看不清、也摸不透,可讓我本能覺得危險,總覺得應該遠遠地離開她。
想到和我舅舅的賭約,想到老鼠曾經砸了我家的房子,想到陳老鬼那副張狂陰狠的模樣,想到陳峯曾拿獵槍指着我的頭,我的心腸無疑又硬起來,狠狠說道:“沒有爲什麼,誰不想當學校的天?想當學校的天,就必須幹掉你哥,沒有第二條路!”
唐心詫異地看着我,就好像在打量一個陌生人,那雙哀傷的眼睛裏也充滿了疑惑和不解,感覺她似乎有很多很多話想和我說,但是又一句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