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地點是在上次他小提琴演奏的那個地方,寧清嶼和高夕逛街時經過,駐足了一會兒,果然見到了他。
“還說你跟陸家少爺沒關係,這隔着人羣注視的感覺真是讓人起雞皮疙瘩。”高夕嫌棄地念叨着,隨後將她推過去:“趕緊去見一見小情郎吧,不然你要放假回老家就見不到咯。”
寧清嶼忍不住狠狠掐了她一把:“別胡說八道了,說的是人話嗎?”
站在不遠處的陸元祁許是聽到了這句話,眉頭緊蹙成座小山,招手示意她過來。
她一走近便興師問罪:“高夕說得怎麼就不是人話了?”
“你認識高夕?”
話音落下,寧清嶼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高家也是帝都的三大一流世家之一,寧陸高這三家人自然經常來往,互相認識也不是什麼怪事。
“這是重點嗎?”陸元祁不樂意了:“要是今天沒有經過這裏,你不就放假了也見不到我了嗎?”
寧清嶼皺着眉頭仔細思索這句話,怎麼聽怎麼怪異。
“我爲什麼一定要見到你?見不到就見不到了唄,我們又不是那種非要見面的關係。”
陸元祁不再接話,有那麼一瞬間,倆人的情緒都來得莫名其妙。
不一會兒,旁邊賣棉花糖的經過,寧清嶼多瞧了幾眼,陸元祁便喊住那人。
“來一份。”
很快便做好,他接過,轉手就遞給寧清嶼。
“我不喜歡喫甜的。”她擺擺手,不願接。
陸元祁瞪了她一眼,俯身與她對視,一雙杏眼,一雙鳳目,四目相對時,倆人皆愣了一下。
陸元祁最先反應過來,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將棉花糖塞到她手中,“哪有女孩不愛喫甜的,我都買了,你不喫也得喫。”
寧清嶼:“陸大少爺真是好大的手筆,送女孩棉花糖還不許浪費的。”
興許是習慣了她說話總是略帶嘲諷意味,陸元祁並沒有就此展開辯駁,而是抓住了她話中的某個字眼,之後便就不死不休了。
“你上次答應不再喊我這麼土的稱呼的!“
寧清嶼看着手中的棉花糖,再聽着這句話,瞬間就不知該如何回答。
難不成要喊“元祁哥哥”這種噁心得想吐的稱呼?當然不行,那是寧清梔的“專屬”,只有她纔會這麼不要臉。
她輕輕咬了一口棉花糖,黏糊不清地搖頭道:“我還沒想好要怎麼稱呼。”
陸元祁比她高一個頭,從這個角度看去,她正低頭盯着手中的棉花糖,鼻子很秀氣,嘴角微勾,不知是否在笑,將少有的溫柔展現得淋漓盡致的,陸元祁在不經意間也柔了目光。
“好了,不逼你了。”他笑起來,大手下意識揉了揉她頭髮。
這個動作令倆人都怔了一下。
陸元祁看了看自己的手,頓時有種難以言喻的尷尬。
事情是自己做的,只能自己找補:“呃,我是說……你放假之後回的是寧家的老家,雖然他們的重點是祭祖,但你一定不要放鬆警惕,特別是寧闌,不能跟他單獨待在一起。”
遠處,高夕喊着寧清嶼的名字,示意她該回家了。
“那我就先走了。”
她往後退,目光卻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身後不小心撞到了人,陸元祁扶額無奈地正過她的身子,最後還要像家長似的叮囑一番。
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陸元祁緩緩收回視線,將小提琴小心翼翼地放好,轉身離開。
她似乎很喜歡聽他拉小提琴,上次都依依不捨地不願離開,剛剛也是。陸元祁覺得略有些遺憾,方纔沒有及時發現這一點,不然還能彈一曲給她聽。
倆人在放寒假之前的最後一面,又是在這條街,這條她發現他另一面獨特魅力的街道。
寧宅。
今天就要回老家了,寧家人擁在了寧宅門口準備出發。
寧清梔仍舊在爲寧清嶼加入祭祖行列而鬧騰,找到了寧夫人,對方同她講明這次的計劃,心情瞬間陰轉晴,回老家的路上還不斷關心與討好寧清嶼。
她拉着寧清嶼坐在後排,一上車便嘮家常:“姐姐,我剛剛給你的那條裙子還合適嗎?你真的好適合綠色啊。”
寧清嶼從一上車就將目光放在了車窗外,她在寧家一向話少,倒不是不想說,而是不願說,不願同一羣趨炎奉勢的人交談。
聽到寧清梔喊的聲音,她皺了皺眉,卻也什麼都不說,只點點頭。
事實上,那條綠色的裙子是今年的秋冬新款,是奢牌限量款,寧清梔居然願意送給她,這讓寧清嶼覺得祭祖路上恐怕會凶多吉少。
她不是一個悲觀的人,但對於寧家這些沒有良心的人,她總是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姐姐,你一會兒穿上這條裙子跟我參加聚會吧。”
寧清梔沒得到迴應是不會作罷的,一直拉着她說話,態度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她望着車窗玻璃,寧清梔離她很近,雙手拉着她的手,動作親暱,她在溫柔地笑着,在外人看來這一幕就像是真正相親相愛的姐妹倆。
寧清嶼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內心有一萬種不幸的想法,可臉上卻依舊風平浪靜,宛如一個天真的少女。
她笑着迴應:“好啊,那清梔妹妹要穿什麼呢?穿紅色吧,你最適合紅色了。”
寧清梔的笑容驟然僵住。
紅色……綠色……紅配綠賽狗屁,這是在暗示她們倆絕對不可能和好?
“好,那就紅色吧。”寧清梔僵笑着回答,緩緩鬆開與她交握的手,心裏已經暗暗咒罵了她幾百回。
坐了一上午的車,終於抵達目的地。
寧清嶼下車環顧了一羣,寧家的老家看起來跟正統的鄉村不太一樣,是別墅戶型的房子,紅瓦高牆,後廚、前院後院,甚至是大花園都囊括其中,算是另一個低配版的寧宅,大門旁邊還修了路,但看起來應該是剛修的。
寧清嶼嘲諷地笑了笑,真是夠奢侈的,因爲要回老家住幾天,就特意修了一條路,早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