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村口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連狗叫聲都沒有,靜悄悄的,不像是纔剛經歷過情緒波動大的人。
陸元祁沒急着開車,他旁邊坐着寧清嶼,高夕和被綁住雙手雙腳的楊超坐在後座。
車上十分靜謐,沒人說話的時候連甚至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我從見你們的第一眼開始就知道你們不是壞人,甚至還都是很善良的人,否則你們就不會跟我妹妹說謊了。”楊超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靜謐,“看你們現在的表情,應該是在擔心我妹妹的未來把,如果她見不到我了,她該怎麼生活下去,她還那麼小,我平時太寵溺她,都沒教給她生活的技能,她連做飯都不會……”
楊超自嘲一笑:“這一刻發現我些幸運,居然還有三個陌生人替我關心着我的妹妹。”
“你不要說話了。”高夕敲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看向陸元祁:“要回去了嗎?那個小女孩怎麼辦?”
陸元祁沒有說話,雙手一前一後搭在方向盤上,視線落在前方,沒有定點,不知在看什麼,全然不出聲,像是沒聽到車裏的聲音似的。
“讓他待在車上,我們先下車吧。”寧清嶼終於開口。
三人站在車旁邊。
陸元祁始終有些不在狀態,高夕猜他在和寧清嶼賭氣,因爲寧清嶼表現得太過關心商奕了。
高夕嘆息一聲,這種時候還得自己親自來開導啊。
她佯裝咳嗽一聲,“那個小女孩應該怎麼辦,你們給個建議吧,還有楊超帶回去應該如何處理?不然直接把他送到警察局?”
寧清嶼雙手環胸,看着腳下,搖了搖頭,“先交給商奕,這是他自己的事情,應該他說了算,你說呢?”
最後一句話是問陸元祁的。
他不情不願地擡頭,“你都說這是他自己的事了,你還讓我們出來處理?你也說他說了算,那你應該問他去啊,問我幹什麼?”
寧清嶼滿臉茫然,不知他在鬧什麼彆扭。
高夕冷抽一聲,心想這哥們還真是有點脾氣!
寧清嶼慢半拍,哪能知道他在想什麼,這種時候又得需要自己出面了,高夕心裏不禁爲自己鼓掌,她可真有當和事佬潛質。
清了清嗓音,開始起範,“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們先把楊超帶回去給商奕,看他準備如何處理,然後再過來接那個女孩,這事我來安排,你們覺得怎麼樣?”
寧清嶼:“都行的。”
陸元祁沒說話,但給了一個眼神,確定可以這麼做。
高夕興奮地跳起來,沒想到這倆人這麼好說話。
“那什麼,陸總你先上車吧,我和清嶼有點私人事情要單獨說一下。”
陸元祁上車,高夕把寧清嶼拉到一旁,開始進行長篇大論般的教育。
“你知道這趟來找人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寧清嶼搖頭,看樣子不是很想討論這個問題,又或者說是因爲心裏的事情比這有趣又難解決多了。
寧清嶼不樂意了,指着自己的鼻子發問:“我心不在焉?我在商奕這件事情上我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地解決了,看到那個楊超我就氣憤,就忍不住狠狠揍他一頓,當年把人家家庭……”
“停!”高夕做一個停止的動作,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這就是你這趟最大的問題,你那麼關心商奕做什麼?人家和你有什麼關係?關心也就算了,不懂場合?陸元祁還在這呢,你就有閒心關心別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商奕家的童養媳呢!”
“誒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寧清嶼給她給氣笑了,竟無語凝噎,轉身走回車上。
與高夕的交流之後,寧清嶼後知後覺自己照顧不到陸元祁的情緒,也因此知道他的脾氣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喜怒形於色,可她明明看到在公司的那個陸元祁不是這樣的……
她自我糾結了一番,轉頭輕聲對他說:“開車吧,都商量好了。”
“哦。”陸元祁悶悶地應了一聲,隨即發動車子。
一路上寧清嶼都試圖充當緩和氣氛的角色,奈何無果,陸元祁還是抿脣沉默。
恰好這路段不好開車,晃得劇烈,就是陸元祁這位山地賽車高手也無法阻止這樣的狀況發生。
“大家坐好,這個路段會很顛簸,打起精神來。”他喊了這麼一聲,隨後轉頭對寧清嶼說:“你也是。”
這是他返程路上他第一次主動開口個寧清嶼講話,後者自然樂意迴應。
這是一段石路,還是一個帶着些斜坡的路,兩旁都是大石頭堆疊在一起,準確來說應該是陸元祁的車子此刻是開在石頭上,這種路段要是司機技術不過關,或是不專注,一着不慎將會發生車毀人亡的事件。
陸元祁格外小心,快下坡之後,他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剛剛走過的路有多危險,可這一瞥,卻瞥出了更大的危險——在頂坡的位置,一位陌生男生推着一塊大石頭,正朝着這輛車直直推下。
陸元祁放大瞳孔,高吼了一聲:“都趴好!”
隨後,他迅猛轉動方向盤,想把車子轉到旁邊,可這塊大石頭的落得極快,加之斜坡慣性使然,他還沒把車子轉走,石頭就狠狠砸上了車後座,與車子來了個猛烈撞擊,只聽見“嘭”地一聲劇烈響動,車子熄火。
待所有動靜都停止之後,陸元祁微微動了一下身子,“沒事吧?”
寧清嶼搖搖頭,在出事的那一剎那,陸元祁發現自己控制不了方向盤,鬆開雙手,將寧清嶼護在懷裏,所以她什麼事都沒有。
睜開眼時,寧清嶼清晰地看到陸元祁的額角邊有血在流,肩膀因爲剛剛幫她擋了一塊石頭,此刻卻也在流血。
她開始慌了,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掙扎着起身,摸着他臉的雙手和聲音一樣顫抖:“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