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深爵脣角揚了揚,擡頭看前面。
陸漫漫順着他的視線看。已是日暮,夕陽西沉。豔麗的紅色塗滿河面,風搖浪起。河對岸的樹林漸漸沉進了暮色裏,長長的一片草坡,一直綿延到視線盡頭。
“挺好的。”陸漫漫小聲說道。
說真的,她也很久沒有這樣放鬆地欣賞過風景了。她以前怎麼就活得那麼累呢?她靠在紀深爵的懷裏,有種閱經滄海的疲憊感。而身後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依靠,是讓她可以放鬆,可以安心的人。
“看,”紀深爵呶了呶嘴,笑着說道:“看那邊。”
陸漫漫往那邊看,一道彩虹出現了。
“彩虹啊。”她驚喜地說道:“沒有下雨,怎麼會有彩虹。”
但是,這道彩虹是倒掛在空中的!
“這叫幻日弧光。”紀深爵微笑着說道。
“幻日弧光?”陸漫漫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叫法。
“對着它許願,你能心想事成。”紀深爵輕輕推了推她。
陸漫漫仰頭看着彩虹,小聲說:“我希望時光倒回……我在網上認識你的那一天。”
紀深爵低眸看她。
“那樣,我能多用你幾年錢,不必那麼辛苦。”陸漫漫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
“終於開竅了。”紀深爵手指輕輕往前一推,把她推倒在了面前。
陸漫漫抱緊雙臂,緊張地說道:“你別亂來啊,光天化日之下……”
“天黑了……”
“這是公衆場合。”
“清場了。”
“你下去。”陸漫漫腳一蹬,卻被他趁機擠進了雙月退中間。
“陸漫漫,我們好好說話,看你這滿腦子不健康的東西。”紀深爵一手撫着她的臉,笑着說道。
“你才思想不健康!你不僅思想不健康,行動也不健康。”
“只對你不健康,那不就行了?”紀深爵不和她鬥嘴了,往她身邊一坐,和她一起看遠方的水光山色。
每天都過得急匆匆的,難得像個孩子一樣過了一天。
陸漫漫笑了一會兒,抱住了他的肩,小聲說道:“孩子們快來了,我們下去等他們去。”
“難得見你這麼溫柔地和我說話。”紀深爵勾了一下她的鼻子,拉她坐了起來。
因爲小小淺要準時喝藥,所以他們會在家裏了晚餐再出來。看時間,也應該到了。紀深爵跳下去,游到岸邊去拿手機,給家裏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戛。
接電|話的是安婭,紀媽媽一個小時之前就把孩子帶出來了。
“出來了?”紀深爵擰了擰眉,立刻給紀媽媽打了過去。
“哦,我帶她們玩會兒,就在廣場上喂鴿子呢,你們兩口子自己玩。”
紀媽媽的聲音傳了過來,背景聲是廣場上震耳欲聾的廣場舞音樂。
“過去找找看吧。”陸漫漫也游過來了,匆匆換衣服。每當紀媽媽單獨帶着兩個孩子的時候,她總是很擔心,總害怕會出什麼事。
“有保鏢跟着,不會有事。”紀深爵安慰道。
“怎麼沒有事,廣場上人多車多,若不小心吃了什麼,碰了什麼,過敏了怎麼辦?小小淺最愛亂跑了,不盯緊不行。”陸漫漫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向停車場。
陸漫漫反月退踢了一腳,拉開了一門。
紀媽媽掛掉了電|話,扭頭看兩個正蹲在腳邊喂鴿子的小傢伙,笑眯眯地說道:“小乖乖,別讓鴿子咬到你的手。”
“鴿子不會咬我的手,鴿子是好孩子。”小小淺伸着小巴掌,掌心裏躺着幾顆黃澄澄的玉米粒。
“好孩子也有調皮的時候。”紀媽媽打開水壺,喂到小小淺的脣邊,溫柔地說道:“要保護好自己,知不知道?”
她喜歡這兩個孩子,他們兩個總能讓她想起紀深爵的小時候。那時候紀深爵只依賴她,信任她,他的世界只有她。後來紀深爵長大了,翅膀大到能飛去他想到的任何地方。而她老了,再也跟不上他的腳步,不管她跑多快,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更重要的是,他身邊有陸漫漫了,她不再是紀深爵最想陪伴的人,甚至可能成爲他最想遠離的人……
她心酸,並且無助。
她只能把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到這兩個孩子身上來,從他們的身上找紀深爵的影子。
“阿姨。”突然,前面出現了一雙白色的高跟涼鞋。她擡頭看,只見安凌站在面前,正朝她微笑。但是她分明聞到了一陣酒意。
“安小姐。”紀媽媽點了點頭,客套地打了聲招呼。
“她們長得真好看。”安凌在她身邊坐下來,神情恍惚地看着小小淺和小小深。
“阿姨也很好看。”小小淺看了她一眼,甜甜地笑道。
“好乖巧。”安凌撫了撫小小淺的小臉,羨慕地說道。
安凌喜歡紀深爵的事,紀媽媽多少知道一點。見她這樣子,於是警惕地把小小淺拉到了身邊。
“安小姐,喝了不少酒吧。”她擰了擰眉頭,輕聲說道。
“哦,陪朋友應酬。”安凌揉了揉眉心,柔柔地一笑,“阿姨,你真有福氣,家裏有個好媳婦,生了這麼漂亮的孩子,還能幹賢惠,讓紀深爵那麼愛她。”
“還行吧。”紀媽媽站了起來,準備走開。
她雖然不喜歡陸漫漫,但也不怎麼喜歡安凌。這麼多年了,真正能入她眼的趙婧妃,卻成了最傷她心的人。
“阿姨……”安凌飛快地站了起來,攔住了紀媽媽,急匆匆地說道:“阿姨,你要讓紀深爵小心林惠,她不安好心。”
“你們不是和雲中國際合作了嗎?”紀媽媽扭頭看她,淡淡地說道:“如果你有什麼消息,可以直接告訴他。”
安凌的臉紅了紅,慢慢坐回椅子上,“阿姨不要諷刺我,誰不是想做得更好一些呢。我喜歡紀深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不喜歡我,但我的情份還在,我不想看到他有什麼事。”
紀媽媽想了想,也坐回來,輕聲問道:“那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林惠想幹什麼?”
“想對付他,她身邊的許衡是老狐狸……”安凌慢吞吞地說道。
紀媽媽擡頭看了看,小小淺和小小深又蹲回了鴿子的面前,正在往裏面灑玉米粒。保鏢在一邊站着,看着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