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大臣都忙起來了。
吏部早已開始統計各地官員今年的政績，各個部院也在做年底總結。
倒是皇帝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將過多的精力放在政務上。
大多數奏疏都由內閣、軍委會聯合司禮監處理了。
在張凡看來，第一個五年計劃的新政框架都出來了。
細節的問題就是執行的問題了，司法也做了諸多改制，那些執行落地的事情，就交給部堂大臣們去吧。
作爲皇帝，總不能事無鉅細了。
對他來說，更需要做的是抓重點，抓事情的輕重緩急。
其實無非就是圍繞着民生來解決問題。
最好是解決緊急且重要的事。
例如當初的糧食配比問題。
當老百姓有一口飯吃了之後呢？
當然是健康問題！
能活下來了，但不一定能健康的活着。
改善國民體質，也是一項極其艱鉅的任務。
它的難度不亞於一場戰爭。
這一天上午，崇禎剛聽完曹化淳關於大明製造局今年的彙報。
好傢伙，今年大明製造局的淨利潤已經到了500萬兩（約32億元）。
當然，大明製造局還給皇家銀行還了20萬兩的貸款。
按照陳子龍給上來的銀行數據來看，今年銀行肯定是賺了錢的，不過賺的不多，畢竟還要支付利息。
暫時還沒有統計上來今年貸款買田的還款情況。
讓崇禎感慨的是，雅蘭堂現在已經在許多城市鋪設開。
兩京十三省的省府幾乎上都有了。
崇禎自己算了一筆賬，今年的700萬應該還是比較保守的，明年這個數額還會繼續增加。
雖然大明朝的民間現在還很窮，消費力起不來，但架不住人多啊，人一多，每個地方總一批有錢人消費得起。
等和曹化淳對完賬後，崇禎便收拾了一下，一路出了宮。
出宮後，宋應星、顧炎武、黃宗羲等文臣賠在左右，又有錦衣衛護甲。
另外，還帶了國土管理部、工部的一些官員。
有些事原本也是打算帶着幾位御前大臣的，但他們畢竟年事已高，這種大冷天，帶他們出去，還是要慎重。
這大上午的，皇帝風風火火，去什麼地方呢？
大安山！
大安山是什麼地方？
順天府的煤礦所在地。
雪已經停了，陽光明媚，天地一片潔白，崇禎心情大好。
這北京製造局的生意越來越好，說明國企的路子是走得還算比較順利。
北京製造局算是國企的先鋒，它不僅僅是承擔了創收，還要爲後面的各路國企打造模板。
那麼崇禎現在跑到大安山去做什麼？
一是去考察開採煤礦的現狀。
二是去實地考察蒸汽機是實用情況。
想要進入工業時代？
如何進去？
原因也很簡單：蒸汽機的不斷改良。
蒸汽機就是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標誌。
這絕不是信口雌黃。
理由也簡單：成熟的蒸汽機可以代替人工，實現機械化。
一旦步入機械化，不就是工業時代了麼？
不過現在的大明朝的蒸汽機還是第一代，非常原始的一版，離瓦特蒸汽機都還有很大的距離，談不上什麼工業化。
天很快就黑下來了。
皇帝御駕在野外安營寨扎，升起了火堆。
營帳內的火堆把營帳得烤得暖暖的。
崇禎靠在柔軟舒服的墊子上，正在看顧炎武和黃宗羲提報的最新的《商業法》。
不多時，崇禎隱約聽到外面有爭吵的聲音。
他起身，披上貂絨大衣，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發生了什麼？”
這時，一個錦衣衛過來道：“陛下，前面有一個人闖入到營內，已經控制下來，驚擾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是一個女子，已經讓人帶走。”
崇禎問道：“哦，這大晚上的，怎麼會有一名女子？”
“說是要討一些柴火。”
“那就給她一些柴火，然後派人送她回家，不許出事。”
“是！”
那錦衣衛剛走，又被崇禎叫上：“你等等，去將那女子帶到這裏來。”
“這......陛下，有可能來者不善，還是小心......”
“無妨，你們不是都在這裏麼，能出什麼事，帶來。”
衆人心頭一動，大致知道皇帝要做什麼了。
是個男人都知道。
說完之後，崇禎便進了營帳內。
不多時，一個女子便被帶了過來。
外面的太監對這女子進行了仔細搜身，然後道：“陛下，人帶來了。”
“進來吧。”
“是。”
這女子被帶了進去。
崇禎靠在那裏還在看書，頭也不擡道：“你是何人？”
“奴家是劉家村人，不知道是皇帝陛下來了，多有冒犯，請陛下恕罪。”
崇禎放下手裏的《商業法》，擡起頭來看過去。
這是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女孩子，長得眉清目秀，只是臉有些髒。
只是穿得比較寒酸，就穿了一件非常單薄的布衣，上面帶着許多補丁，而且很髒。
她跪在那裏，還在發抖。
並不是害怕崇禎，而是被這種天氣給凍的。
外面至少也有個令下八九度，但她穿的實在太少了。
難怪來要柴火的。
“王承恩。”
王承恩走了進來：“皇爺，有何吩咐。”
“倒點熱水給她喝。”
“是。”
看到這個小女生，崇禎不由得有些憐憫。
如果是在21世紀，大概現在她應該在自己家裏享受着暖氣，穿着好看的衣服，明天起來上學。
但生在古代，生在明末，就沒有這麼幸運。
古人生活設施很簡陋，除了官員和貴族以外。
普通老百姓的物資極其匱乏。
饒是現在北京城在搞基建，但這裏離北京城已經有70裏，這一帶的人肯定是享受不到基建的紅利的。
這小女孩雙手接過王承恩遞過來的一杯熱水，可能是手也凍傷了，沒拿穩，杯子掉落在了地上，熱水灑了一地。
小女孩大驚，連忙磕頭：“草民該死！草民該死！”
“王承恩，再去拿一杯。”
“是。”
不多時，王承恩又拿了一杯過來。
張凡接過來，然後蹲下來，很溫和地說道：“先喝一杯熱水，誒，你的手凍傷了，暫時不要碰它。”
小女孩顯然有些害怕，顯得很拘謹。
她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發現皇帝的目光很溫和。
不，是溫暖。
“快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小女孩這才把嘴脣放在被子邊，喝了起來。
這熱水一喝進去，頓時感覺五臟六腑都溫暖了起來，整個人都好了很多。
她竟然一口將熱水全部喝完了。
還好不是開水。
崇禎將杯子遞給王承恩，說道：“再去盛一杯來，弄一點粥，加一些碎肉。”
王承恩笑了笑，接過杯子：“好，皇爺稍等，奴婢馬上來。”
“你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出來，很危險。”
小女孩還有些緊張，低着頭，怯生生地說道：“爺爺生病了，郎中說要喝熱水，所以我出來撿點柴火。”
“你父母呢？”
“阿爹去年病死了。”
“阿孃去年也病死了。”
崇禎沉默下來。
病死，在古代很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