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龍城位於墩河與紅河的匯聚處。
它是整個安南國的中心。
不僅僅是政治、軍事和文化中心，還因爲它獨特的地理位置。
無論是南方到北方，還是從內地出海，都是必經之地。
當年的建立者選在這裏當然是考慮到從周邊運輸食物到京城會很方便。
而且即便是有人要來攻打升龍城也很難，因爲它瀕臨紅河，敵軍連排兵佈陣都沒有太多的空間。
不過，當年的建設者大概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會出現遠洋戰列艦，更沒有想到會出現射程多大七八里，甚至到十里的火炮。
至少升龍城內的人從未遇到過。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
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前面渡口的船隻還在卸載糧食，火炮聲突然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河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還以爲是山嶽崩塌了一塊。
尋聲望去，只見一隊隊大型戰艦排山倒海一般壓來。
沒有任何警告，沒有任何先兆，明軍直接開炮了。
火炮轟擊在升龍城的城頭，將城頭砸出一個坑，城樓上的一個士兵嚇得腿都軟了下來。
其他士兵看見那個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好了！敵人來了！”士兵大喊出來。
他們看見前面紅河之上的戰列艦，瞪大眼睛，還沒有回過神來，第二顆火炮接踵而來。
砰......
第二顆火炮轟擊在城牆上，腳下的城牆彷彿顫抖了一下。
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
一瞬間，天空之上，密密麻麻，灼熱那片空氣都微微有些發紅，如同羣星墜隕。
轟轟轟......
巨大的聲響，如同山崩地裂，半個升龍城的人都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無數人從屋子裏出來，擡頭朝東邊的方向望去。
那裏的轟隆聲，如同天公發怒一般。
彷彿在那片深青色的蒼穹之下，有一個太古巨人正在用巨大的神器怒砸城牆一般。
人們內心顫抖，有人甚至直接跪下來。
這種他們從未聽到過的聲音，空中傳來的莫名的威壓感，深深壓在每一個人心口。
按照一般的流程，明軍應該是先兵臨城下，然後派人問罪，勸鄭梉出來談判，接受投降。
但是明軍沒有那樣做。
因爲秦良玉和孫傳庭一致認爲，談判只會讓鄭梉拖延時間，組建人手。
所以，他們採取了更加粗暴直接簡單的方式：直接開炮，管你他孃的在幹什麼！
才幾百顆炮彈轟出去，升龍城的城牆就踏了一塊。
原本還在睡夢中的鄭梉，被陡然驚醒。
他皺起眉頭，再仔細一聽，連忙起身。
而外面已經有人狂奔進來：“主上，不好了！主上！”
鄭梉大怒，拔出刀吼道：“發生了什麼？”
“是敵軍打來了！敵軍打來了！”
“敵軍？”鄭梉猛然清醒，“哪個敵軍？阮賊打來了？”
“是明軍！”
鄭梉立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腦子瞬間有些懵逼起來。
明軍？
他媽的明軍不是剛進紅河沒兩天嗎！
鄭慕的一百多艘戰船都在紅河，明軍難道會飛不成！
一邊侍寢的一個美女連忙幫他更衣，被他惱怒地一腳踢開，一刀將面部砍開，鮮血飆了前面那個人一身。
“傳我命令，集結城中所有的軍隊！”
“是！”
此時，黎朝皇宮，黎維祺也被那炮火聲吵醒，他連忙出去。
“發生了什麼？”
“回稟陛下，聽說是敵軍打來了。”
黎維祺愣了愣，感到不可思議地說道：“敵軍？”
阮軍？
不可能，阮軍的水師已經被鄭軍擊潰。
明軍！
明軍這麼快就打來了？
黎維祺心中百念陡轉，機會來了！
鄭梉披上甲冑，一隊隊御林軍沿着街道，朝東城門而去。
路邊的老百姓都躲起來偷看。
街道旁邊的狗子還在那裏衝着東邊的方向狂吠。
原本清晨的寧靜，徹底被打破。
天聖軍第一軍第二師師長秦翼明說道：“秦帥，已經發出去2060顆火炮，是否還要繼續！”
升龍城的一面牆已經被硬生生給轟塌了下來，上面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士兵。
明軍的軍旗在晨風飛揚，士氣如虹貫日。
“繼續開炮，直到城中的主力軍出現爲止。”
張煌言建議道：“秦帥，若是打得太狠，會不會引起城內百姓的反感，對後面的治理不利？”
孫傳庭道：“陛下不是說過麼，蠻夷畏威而不懷德，威懾是王化的第一步。”
張煌言說道：“下官謹記孫軍們教誨。”
孫傳庭拍了拍張煌言的肩膀：“這裏以後還需要你多管制。”
“是！”
火炮兵沒有停下來，接下來，明軍一口氣再打出了3000顆。
直接把升龍城的外城牆推倒了一大塊。
有的炮彈墜落進城內，運氣不好的就被砸死了。
幾乎將這一帶打出了一片空白。
打在這裏的火炮，基本上還可以回收、加工，再利用，這倒是不必心疼。
鄭梉的軍隊剛剛氣勢洶洶趕來。
突然就有十幾顆火炮從天而降，砸散了大一片。
血花濺得到處都是。
其他人嚇得臉都綠了。
軍官們還在吼着：“都不許退！”
結果這個軍官話剛說完，腦袋就被砸中，腦漿糊了一地。
連鄭梉本人都嚇得不敢往前了。
這一日的清晨，升龍城的人終於體會到了那種被火炮支配的恐怖。
一個小時後，天聖軍在已經空空如也的港口登岸。
火槍手排列開，整整齊齊列出隊形來。
一架架火炮從船上被託運下來。
這個時候，可以開始談判。
用崇禎的話說：如何在談判桌上贏得最大的籌碼？先狠狠打對方一頓，對方怕了，你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提要求了。
明軍所謂的談判，絕對不是和鄭梉議和。
而是問罪。
因爲皇帝是實實在在從北京扔了一份問罪書過來了的，南軍必須要遵循皇帝的意志：先讓鄭梉認罪。
爲什麼一定要讓鄭梉認罪？
因爲只有鄭梉認罪，才代表明軍是來懲處奸臣的。
這樣才能告訴這裏的老百姓，明軍是正義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