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趙凰歌蕭景辰小說免費閱讀 >第121章 他在撒謊
    現在這一刻,與以後的日子,那是她重新要走的路,也是她未知的路。

    包括眼前人。

    也許是趙凰歌眼中的鄭重太過明顯,所以蕭景辰這一次,並沒有立刻回答她。

    他沉默了良久,才輕聲開口:“蒼生。”

    那聲音雖輕,卻堅定。

    北越佛子,天生爲出世之人,卻活在這凡世之中。

    他一日爲北越國師,便一日要擔起應盡的責任。

    原本,他該與師父一般,終生不必想其他,只替北越祈福便是。

    可皇帝找了他,希望他爲趙杞年之師。

    若爲未來的帝師,便與過往清閒割裂,他將再無寧日。

    但,蕭景辰不悔。

    他沉吟良久纔給了這個答案,趙凰歌卻是毫不意外。

    因爲前世裏,他也曾給過自己一個同樣的答案。

    可現在看着眼前人,她卻要繼續追問:“是誰的蒼生?”

    蕭景辰顯然沒聽懂她話中意思。

    見男人看向她的眸光帶着茫然,趙凰歌索性將話挑破:“北越的蒼生,還是天下的蒼生。”

    方纔她跟蕭景辰說,只要他說,她便信。

    這話不全然是假話,今日,她想給他一個機會。

    趙凰歌說到這兒,聲音裏也染上了笑意:“國師,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本宮,本宮只聽實話。”

    她的笑容裏,仔細看去,是帶着戾氣的。

    可這些情緒,卻非但不讓蕭景辰覺得厭煩,反而莫名生出些心疼來。

    就像是有人在無聲的揪着他的心。

    這情緒從何而來,蕭景辰不得而知,只是從當日以心頭血祭祀之後,便濃重的多了。

    他心知肚明,與她絕對有關聯。

    如那隱祕卻又隱約可以窺探到一絲的真相一般。

    他與他,究竟有何牽連?

    蕭景辰心頭沉着,聲音裏卻是半分不染。

    他盯着趙凰歌,一字一頓道:“北越的蒼生。”

    蕭景辰不是聖人,即便是佛子,也是肉體凡胎。

    他身爲北越國師,生於北越長與北越,自然,要爲北越效力。

    男人的眸光清正,趙凰歌看着他,慢慢開口:“若,有人許你以高官厚祿威逼利誘,國師還會堅守本心嗎?亦或者,可將本心違背,拋於腦後。”

    她這話尖銳,甚至帶着咄咄逼人的架勢。

    蕭景辰倒是渾不在意,回答的也格外耐心:“不會。”

    他這話出口,趙凰歌卻是歪頭打量他。

    前世死後,她被困在皇極殿內不得出,待得終於可以出去的時候,卻是魂魄消亡。

    殘存的意識裏,那些畫面太過慘烈,致使她重生之後,戾氣格外深重。

    她因着那些畫面,將蕭景辰定義成了北越的叛國賊。

    起初她想殺他,可非但沒有殺成,反而與他糾葛越發深了。

    但也正是因此,才讓趙凰歌有了機會去觀察蕭景辰。

    不同於朝堂上的明爭暗鬥,是日常相處,她可以從頭到尾盯着這個人的觀察。

    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機會,真正與她接觸下來,見到這人與過往截然相反的一面,也讓她開始懷疑。

    前世裏他十年爭鬥,都從未露出端倪,到底是掩藏的好,還是那些畫面別有隱情。

    所謂叛國,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良久,才聽得趙凰歌輕聲道:“那,國師可一定要記住今日的話。”

    今日,她姑且信他一次,願意徹底放下芥蒂,去尋求一個真相。

    可若來日讓她發現,這是蕭景辰的騙局。

    她必然不會放過他!

    趙凰歌眼中戾氣與深沉翻涌而來,蕭景辰卻是不閃不避,直直的迎上她的目光。

    而後,聽得他說:“天地同證,人神共鑑。”

    男人眼中平靜,而他的答案,則讓趙凰歌慢慢的笑了。

    她笑的時候,眼中似是有細碎的光芒。

    她定定的看着蕭景辰,像是卸下什麼擔子一樣:“那,本宮可就當真了。”

    ……

    祭奠了宋輝,趙凰歌收拾了心情,隨着蕭景辰盛着馬車回去。

    不同於來時,因着那一番交談,讓趙凰歌聞着馬車裏的佛香,都覺得不那麼堵心了。

    她懷中擱着一個軟墊,身後還靠着一個,姿態格外閒適。

    蕭景辰倒是一如既往的正襟危坐。

    馬車行走時,有輕微的聲音傳來,節奏鮮明,也讓趙凰歌舒適的眯了眯眼。

    已是黃昏,斜陽殘照,落在馬車內,也落在她的臉頰上。

    少女柔軟的面龐,沐浴着光芒,添了些聖潔。

    她素手挑着車簾,看向窗外漸漸遠去的陵園,一雙妙目裏若有所思。

    下一刻,便見那盛着霞光的眸子,朝着他看了過來。

    “國師,你說,人會死而復生嗎?”

    她的情緒跳脫的太快,說話時,也帶着些孩子氣。

    像是稚童天真的問話,就連神情裏,也多了些探究。

    不同於先前的咄咄逼人,現在的她,才真的帶着十幾歲姑娘該有的模樣。

    對未知保有好奇,卻不敬畏。

    她這般模樣,也讓蕭景辰神情放鬆下來,卻格外正經的回答她:“不會。”

    他這般肯定,趙凰歌的眸子裏也染上了些失落。

    蕭景辰原是不該追問的,可此刻見她這模樣,卻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公主怎會想到這個?”

    死而復生,多麼荒唐的話。

    甚至比國君們追求的長生不老,更要荒謬。

    聽得蕭景辰詢問,趙凰歌放下挑着簾子的手,格外認真的看向蕭景辰:“本宮方纔在想,若是人可以死而復生,那些忠臣皆可活過來,該有多好。”

    她的聲音裏帶着天真,還有最美好的盼望:“若可重來,必然可得天下太平,如願以償。”

    最後四個字說的怪異,蕭景辰沒來得及品到這些潛藏在其間的情緒,便見趙凰歌的神情又笑了起來。

    “國師別怪我,大抵纔去了一趟陵園,這會兒犯傻呢。”

    她自己都承認了傻氣,卻讓蕭景辰難得起了些惻隱之心,他看着趙凰歌,格外認真的回答她的問題:“公主這話,不傻。只是,人只有一輩子,與其想着別的,倒不如認認真真過好這一世。”

    趙凰歌聽得他這話,卻是有些失神。

    她是故意的。

    故意在蕭景辰最放鬆的時候,以最無辜的方式問出來。

    她別有用心,他卻回答的專注而認真。

    趙凰歌壓着一瞬間翻涌的心情,慢慢開口:“當真沒有半點法子麼?北越祕法,也不能?”

    到了這會兒,蕭景辰也品出她話中的怪異來了。

    他微微蹙眉,倒是依舊回答了她:“不能。況且,北越從無什麼祕法。”

    這是撒謊。

    趙凰歌心知肚明,面上卻是嘆了口氣,狀似無意道:“可是,若無祕法,國師怎能捅刀子都不死呢?”

    她這話問的誅心,偏生又帶着少女不諳世事的天真,像是真的爲此困惑似的。

    蕭景辰抿了抿脣,一時分辨不出,她是惡意還是無意。

    就在趙凰歌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才聽得蕭景辰輕緩道:“捅了刀子也會死,貧僧還活着,是捅的淺。”

    北越的確有祕法,那些禁咒,也的確有用。

    若非當日的禁咒,蕭景辰必然不會這麼好便痊癒。

    他心知肚明,卻不能將此事告知趙凰歌。

    況且,即便那些禁咒有用,可肉體凡胎,也是撐不住的。

    之所以稱之爲“禁”,乃是因爲,術法啓動,賠上的最大可能,是自己的命。

    蕭景辰神情淡漠,趙凰歌卻是垂眸:“竟是這樣麼。”

    她掩下眸中的若有所思。

    蕭景辰這般避諱,那日他以心頭血祭祀,必然是不可宣之於口之術。

    若當真如此,那她想的應該是對的。

    那個禁術,與她幻境裏所見,極大可能出自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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