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生的極好,膚白脣朱,一眼看上去,有點像富貴人家豢養的人。
不過,若是有人因着他的相貌而意圖輕薄,怕是會先倒了黴。
畢竟,死在他手上的人,是整個龍虎司裏最多的。
越是相近的人,見了丹蔘,越覺得心裏怵得慌。
冷麪閻羅便是他了。
丹蔘很少笑,見了趙凰歌,神情也是恭敬的:“給主子請安。”
趙凰歌點頭應了,打量他風塵僕僕的模樣,蹙眉問道:“可是路上不順?”
丹蔘搖了搖頭,道:“主子放心,幸不辱命,已經找到蕭先生了。”
他說着,頓了頓,復又道:“但蕭先生身邊還跟着另外一批人,屬下不敢輕舉妄動,故而未曾與蕭先生表明身份,只着人暗中保護。”
這話一出,趙凰歌的心頓時便提了起來:“那些人是什麼來頭,可查清楚了?”
丹蔘應聲道:“查清楚了,是赫連家的,來者不善,爲了不打草驚蛇,也一併盯着了。”
趙凰歌擰眉,神情裏也多了幾分擔憂。
赫連家?
她深吸一口氣,問道:“那你怎麼回來了?”
丹蔘輕聲道:“蕭先生往清河的方向去了,赫連家的人也隨在暗中,屬下查到些東西,特來回稟您。赫連家有意動用蕭先生做事,據說是要殺一個叫雷影的人。但龍虎司未曾查到此人訊息,他身份成謎。”
但能讓赫連家動手的,必然會有來頭。
事關重大,趙凰歌又極爲重視那位蕭先生,所以他只能快馬加鞭前來回稟。
他一面說着,一面從袖中取出一副小像來:“屬下依着印象繪出的模樣,主子請過目。”
趙凰歌掃了一眼,面上也有些疑惑,她並不認得這人。
她想了想,將這一副小像收起來,道:“此事本宮會去着人查,你既是回來了,便不必再過去,換朝元過去吧。”
丹蔘的功夫是龍虎司裏最好的,且心思縝密,再加上他是上一任龍虎司的首領培養出來的人,在宮中接觸的最多,由他來查王順最合適不過。
至於先生那邊,也正好可以換過去一個生面孔。
丹蔘應聲,臨走前,趙凰歌又囑咐道:“告訴朝元,路上保護先生,如果遇到危險幫他。”
她說到這兒,又加了一句:“不惜一切代價。”
饒是早就知道趙凰歌對這位蕭先生的在意,現下聽得她這話,他依舊神情一稟:“屬下明白。”
待得丹蔘離開後,趙凰歌卻是盯着外面的旭日,神情裏滿是擔心。
那位蕭先生,本名叫蕭山,前世裏,是她的師父。
那是機緣巧合了,前世西楚北越打仗,她帶兵出征。
當時她被算計,兵臨險境,若不是蕭山出手,她那一條命,當時就要交代了。
那之後,趙凰歌與他朝夕相處,還死皮賴臉的認了他當師父,且,意外發現這個落拓的漢子,竟然是北越第一刀客。
北越第一刀客蕭山,在先皇的時候,可謂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他出身於蕭家,論起來蕭景辰還得叫他一聲小叔叔,是正經的上一輩蕭家嫡幼子,因爲刀法精湛,成爲了皇室的一把刀。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父皇晚年時突然消失,從此之後,江湖廟堂都再也沒了他的傳說。
趙凰歌年幼,對他的事情瞭解的並不多,知道蕭山真實身份後,震驚之餘,便也旁敲側擊的打聽緣由。
蕭山收了她當徒弟,卻從不告知她緣由,唯有在她打聽起對方這些年的日子,才隱約的吐露一二。
離開朝堂後,他隱姓埋名,還娶了一房妻子,生了一雙兒女。
可是……
他的妻子兒女,皆命喪奸賊之手。
家破人亡,蕭山原是想要復仇的,不想卻先遇到了趙凰歌。
大抵這都是命。
前世裏,趙凰歌替他報了仇,可是仇恨可以報,死去的親人卻再也不會活過來。
而今生,她自嚴華寺離開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讓丹蔘去尋蕭山,她得讓人護着師父及親人。
如今,他雖然有了消息,可顯然處境不大好。
前世她查出來的證據指向的是藩王,可現在赫連家的人也摻和了進來。
他們想做什麼,難不成,前世裏還有漏網之魚,赫連家,也是害的師父家破人亡的元兇之一?
趙凰歌念及此,神情裏的擔憂與戾氣也越發濃重了幾分。
今日已經八月初十,若不是現在去找蕭山來不及,她真想現在就去師父身邊。
她深吸一口氣,剋制着指尖的顫抖。
現下不成,她得忍着,現下先讓朝元他們去將人護好。等過了中秋之後,她再去見一見蕭山,至少,得將師父及家人接到上京來。
在她的羽翼護着之下,她纔可安心!
……
接下來兩日,表面上風平浪靜。
朝元替換了丹蔘,前去了西楚的清河方向,尋蕭山去了。
至於丹蔘,則在修整了一日之後,開始查王順。
這也是蕭景辰先前讓她幫忙之事。
然而王順並不好查。
他原就是皇帝身邊的人,日常也都十分固定,從表面上翻出來的履歷,皆是清白乾淨。
丹蔘一無所獲,只能順着他的人物關係,試圖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少,現下趙凰歌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反倒是鬼市那邊,有了新的消息傳來。
“主子。”
來的是辛夷。
他神情有些嚴肅,趙凰歌正拿着小金剪在修剪着花瓶裏的松柏,見他這模樣,眉眼裏也染上幾分冷色:“怎麼了?”
她一面說着,一面擺手,房中人便都出去了。
待得只剩下他們二人,辛夷這才壓低聲音道:“玉璋的屍首找到了。”
他這話一出,趙凰歌先是一怔,繼而又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沉聲道:“屍首?他死了?”
雖說先前,趙凰歌便覺得這人十之八九是死了,可如今聽到這消息,還是心頭一沉,問道:“在哪兒找到的?”
“鬼市。”
他的屍首的確是在鬼市找到的,當初查玉璋的時候,線索到了鬼市便斷了。
辛夷這兩日一直在查這件事,而如今終於有了結果。
“他在鬼市吸食了五石散,而後跳下了水,溺死了。”
五石散早在前朝的時候,便是禁品,在北越建朝之初,更是被太祖皇帝列爲了不可交易的物品之一。
但是暴利之下,必然也有敢於冒險之人。
地下的交易從沒有停歇過,尤其是在鬼市裏,更是一直在交易。
那人便是在鬼市裏買到的五石散,且……
在鬼市裏吸食之後死了。
辛夷說到這兒之後,頓了頓,又繼續道:“屬下着人查過,想要查出那販賣五石散之人的消息,可卻一無所獲。”
鬼市裏的原則,一向是給錢就可以販賣消息。
辛夷原本以爲,這事兒查的不難,卻沒有想到,鬼市對此竟然三緘其口。
且鬼市的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讓辛夷的查找更加的艱難了幾分。
如今與趙凰歌說的時候,聲音裏也帶着些自責:“屬下無能,至今未曾查出鬼市幕後之人,此事也舉步維艱。”
趙凰歌倒是神情冷淡。
在聽得辛夷這話之後,甚至還能寬慰他:“此事不必放在心上,本宮來便可。”
她這話一出,辛夷則是一怔,詫異道:“主子,您來?”
趙凰歌微微勾脣,神情裏帶着些散漫:“嗯,本宮來。”
鬼市的主子,別人不知道,可她卻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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