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看到了一角佛珠的影子。
皇帝疑心自己看錯了,可在他開口詢問的那一瞬,卻見趙凰歌下意識藏了藏自己的手腕兒。
而後,帶着些許的心虛道:“唔,收納起來了。”
不知怎的,她並不大想讓皇帝知道,自己手腕上戴的是什麼。
但是很顯然,她這個舉動,反倒帶出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因此下一刻,便聽得皇帝道:“你手上的佛珠,哪兒來的?”
話音未落,皇帝便看到趙凰歌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訕訕一笑,道:“別人送的。”
這話說的含糊,可惜皇帝卻瞬間猜到了:“國師送的?”
這太好猜了,畢竟她在東皇宮住了這些時日,會贈她佛珠的也唯有蕭景辰了。
不過……
“你們如今的關係,倒是很好。”
皇帝這話說的意味不明,至少趙凰歌在聽到之後,卻是瞬間神情僵住,吶吶道:“也,也沒有。”
她心裏藏着少女心事,先有些心虛。
然而皇帝根本就沒往那上面想。
他只是擺了擺手,道:“無妨,你們關係好些,朕也能少頭疼一些,畢竟,你們若是勢同水火,朕纔不知要怎麼辦呢。”
皇帝說到這兒,復又道:“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既是與國師一起入了朝,日後定要互相扶持,知道麼?”
皇帝半分都沒動歪念頭,瞬間便讓趙凰歌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一絲一毫都沒往別處想,又讓她在輕鬆的同時,生出些莫名的失落來。
分明知道那是禁忌之事,但她其實還隱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皇帝知曉她心悅蕭景辰,又當如何?
但這個念頭不過才起,就被趙凰歌給強硬的壓了下去。
趙顯垣的身體已然是如今這個模樣了,她還是別添亂的好。
否則……
真的氣的他提前出點什麼事兒,她纔要追悔莫及呢。
趙凰歌這雜亂的念頭也不過過了一瞬,便又再次恢復正常,言笑晏晏道:“皇兄放心,臣妹謹記。”
她答應的倒是快,皇帝反倒是有些狐疑,睨了她一眼,問道:“當真?”
“自然。”
趙凰歌復又點頭應了,正色道:“臣妹如今與國師相處甚好,日後必然會是皇兄的左膀右臂。”
她這話說的討巧,皇帝忍不住一笑,拿手指虛虛的指了指她,道:“你只要讓朕少爲你操心,朕就得燒高香了。”
這話說的縱容,趙凰歌嘿然一笑,便見皇帝又擺了擺手,道:“行了,也沒其他的事情,你今日第一次去兵馬司,需的熟悉公務,還是早些過去吧。”
得了他這話,趙凰歌誠懇應聲:“必不辜負皇兄所託。”
小姑娘說這話時,眉眼中滿是鄭重,皇帝也微微收斂了笑意,道:“別讓朕失望。”
這話,方纔他便說了一次,現下再說,趙凰歌也越發鄭重:“必不辱命。”
她知曉自己在做什麼,更知曉自己以後要做什麼。
前路艱險困阻,但她不怕。
皇帝見她這模樣,神情也放鬆下來,溫和的笑了笑,又添了一句:“也別太有壓力,凡事有朕呢。”
這一刻,他褪去了皇帝的威嚴,又是那個縱容寵溺的兄長了。
趙凰歌的一顆心更軟了下來,彎脣應聲,再次對他行禮。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她去了。
待得趙凰歌走後,皇帝仰頭靠在龍椅上,臉上的輕鬆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滿滿的冷肅。
……
五城兵馬司,其下分別是東南西北中五個司所,而總司則是在出了皇城四五里處的朱雀大街上。
說來也巧,總司相隔不遠,便是鴻臚寺。
趙凰歌出宮之後,乘着馬車徑自去了兵馬司的總司,還未到時,先將鴻臚寺收到眼底。
與之一同入了她的眼的,還有那個男人。
身披佛衣,眉眼疏離。
他正與人一同出了鴻臚寺,偏頭說着些什麼。
日光和煦,落在他的身上,將男人的眉眼都籠罩了一層金光。
趙凰歌原是在放空的看着周遭,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卻是驟然抓緊了窗櫺。
男人似有所覺,朝着她的方向看來。
馬車掠過的那一瞬,趙凰歌看到了他脣邊的笑。
他衝着自己微微點頭,含笑示意。
馬車飛快,那個笑容轉瞬即逝,等到馬車已然駛過去之後,趙凰歌才後知後覺的勾出一抹淺淡的笑容來。
等馬車在總司停下的時候,趙凰歌眉眼間的笑意尚且未曾完全散去。
驚鴻一瞥,讓她心情也越發好了幾分。
孫誠聽得她這話,先是詫異了一番,問道:“公主,您要看全部的卷宗?”
趙凰歌應聲,反問他:“不可麼?”
“沒有沒有。”
孫誠訕訕一笑,讓人將那些卷宗都給呈了上來,末了才笑道:“您要的東西都在這裏了,請公主過目。”
那些卷宗摞起來得有一人多高,孫誠讓人將這些卷宗都擱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恭謹的問道:“公主可還有什麼吩咐麼?”
“沒了,孫大人且先去吧。”
趙凰歌說完這話,隨手拿了一卷卷宗看着,倒是真的一副沒有旁的事情的模樣。
孫誠這會兒卻有些迷惑了。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所有人都以爲她要新官上任立規矩,也都做好了準備。
誰知趙凰歌一不見官員、二沒有下馬威,直接要了卷宗便將自己給關在了房門中。
起初孫誠覺得,她必然是藉着這個幌子,要拿來做文章。
可她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自來了五城兵馬司之後,一連三天都只看卷宗,半分動靜都沒有。
這下,倒是所有人都迷惑了。
第三日傍晚,看着趙凰歌到點帶着侍從離開的時候,終於有下屬忍不住,目送了她的背影,悄聲議論:“大人,咱們這位公主殿下,是來做什麼的?”
他們起先以爲她是要來大刀闊斧的,後來又覺得她要藉故找茬的,誰知到了如今,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是一個書呆子?
孫誠也有些迷惑,旁人都以爲,趙凰歌是受了皇帝的命令前來的,可只有他清楚的很,皇帝根本便沒打算讓她接手五城兵馬司。
如今人雖然來了,他明面上觀望着,實則暗地裏卻在盯着趙凰歌,想要看她究竟能搞什麼花樣。
誰知道,她卻是這般安靜。
安靜的讓人覺得,趙凰歌過來是養老的。
每日看看書澆澆花,一日三餐不落下,到點來到點走,彷彿這裏只是一個打法時間的地方。
只除了那一摞被飛速看完的卷宗。
孫誠回想着那些卷宗裏面的內容,十分確信這裏面沒有什麼可以值得被做文章的地方。
難不成,是他忽略了什麼?
趙凰歌這番舉措,在兵馬司總司裏面,引得人人都有些擔憂,彷彿懸着一柄無形利刃似的。
而攪起這些事情的趙凰歌,反倒是閒適的很。
傍晚斜陽撒餘暉,朱雀大街上也有些堵。
趙凰歌索性棄了馬車,下車慢慢的行着。
現下時候還早,離宮禁還有一段時日,她打算帶着人在街上轉一轉。
身側跟着的是辛夷,見她一臉閒適的逛,長了好幾次口,方纔試探着問她:“主子,您現在餓不餓?”
自從她出宮上朝開始,趙凰歌便藉着由頭將辛夷調派到了自己的身邊,對外只是以侍從的名義。
反正辛夷當初也在長公主府掛過號,宮冊裏也查得到他的名字,對此並無人懷疑。
趙凰歌才駐足在一家賣小玩意兒的攤位前,聽得他這話,腳步一頓,回頭問道:“你餓了?”
辛夷心虛的笑了笑,道:“有一點,那什麼,屬下知道這附近新開了一家茶點鋪子,味道很不錯。您要是餓的話,我帶您喫茶點去?”
趙凰歌聽得他這話,卻是挑了挑眉,在他的臉上打量了一圈。
往日裏,辛夷可從不會這麼多話。
看來,這是有目的啊。
她略一思索,將手中的小玩意兒讓店家包了,一面差使他:“給錢。”
辛夷忙的應聲,待得給店家結了賬之後,又吶吶的問她:“咱們現在去哪兒?”
趙凰歌一面把玩着手上的小葫蘆,一面看着他道:“不是喫茶點麼,帶路啊。”
這話一出,辛夷臉上頓時便多了幾分喜色,歡喜的應道:“哎,您跟我來!”
這人鮮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趙凰歌越發被勾出了幾分好奇心,想要看看那茶點鋪子到底藏着什麼祕密。
不想到了之後,才發現,鋪子是個尋常鋪子,這鋪子的主人,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店內佈置的簡單整潔,小小的一間鋪面,分爲上下兩層。一樓是大堂,所有點心一應擺在櫃檯上,售賣點心的是個小姑娘,正站在櫃檯後面,熱情的招待着客人。
二樓則是沿着梯子上去,瞧不真切,只能看出內中是雅間。
店內氣息濃郁,香氣撲鼻,茶香與點心的香氣混合着,叫人食慾大振。
喜歡長公主的謀反日常請大家收藏:()長公主的謀反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