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辛夷先將人踹了一腳,冷聲道:“就憑你,什麼玩意兒,也敢這樣跟我主子說話?”
那一腳踹的實打實,那人頓時便趴在地上捂着肚子,想要說話,可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呼吸粗重的盯着趙凰歌,一雙眼睛裏的怨恨幾乎化爲了實質。
趙凰歌睨着他,淡淡道:“想要殺了我?可惜你本事弱了點。說,是誰派你來的!”
能在這時候出現的,除了紅蓮教的人,不做他想。
趙凰歌猜測這是一條漏網之魚,但是瞧着對方這模樣,這魚卻是有點小的。
聽得趙凰歌的問話,那人卻是笑了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呸了一聲道:“誰派我來的?自然那些被你們屠殺的冤魂!怎麼,難道你夜裏睡覺的時候,沒有夢到他們來找你索命麼!”
說這話的時候,那人的神情裏滿是陰沉的鬱色與恨意,趙凰歌卻因着他這話微微一愣。
什麼叫,被屠殺的冤魂?
辛夷待要再動作,便被趙凰歌攔了一下:“我這一生殺的人多了,可有能耐在死後化作厲鬼來找我的,倒是沒幾個。不如你且說說看,這次要找我索命的,是哪輩子的孤魂野鬼啊?”
見她到了這時候還能無所謂的笑,那人越發憤怒了起來,惡狠狠的掙扎着,卻被更重力道的轄制住。
他動彈不得,唯有咬牙切齒道:“漢溪村的七百八十六人,你也能忘乾淨了不成?你們這些殺千刀的混賬王八蛋!”
他一字一句的罵着,趙凰歌眯了眯眼,眼前這人的眼神裏滿是恨意,那模樣恨不能將她撕成碎片。
但她心裏卻蔓起狐疑來。
漢溪村,這名字聽着有些熟悉。
辛夷在聽到這地方的時候,微微擰眉,在看到趙凰歌的神情後,頓時便壓低聲音回稟道:“主子,漢溪村離永韶城不足百里。”
趙凰歌這纔想起來,這是永韶城的封地範圍之內。
等等!
她驟然瞪大了眸子,連指尖都有些顫抖,而後緊緊地盯着那少年,不敢錯過他臉上任何一點微妙的表情。
“你方纔說,漢溪村的人,是怎麼死的?”
而他這話,讓趙凰歌瞬間如墜冰窟。
漢溪村。
她想起來了。
北越與西楚的戰事之中,曾有幾次波及到永韶城周邊。而那其中最爲慘烈的一戰,便是在漢溪村附近。
百姓被西楚將士屠村,血流成河,而總兵府更是在這一戰中損兵折將,死傷了兩千多人,最終纔將西楚的士兵們趕回了邊境。
韶明王是個混不吝的,世子趙崇原代父監軍,雖說這一戰慘烈,卻也是打贏了。因此朝廷非但沒有問責,反而還寬宥封賞。
除卻大批的賞賜與安撫之外,更有三十萬的雪花銀被送到了這裏,用做撫卹將士們。
可現在,這人卻找到了這裏,與她說,那些百姓是被她坑殺的?
趙凰歌心知肚明,這人的指責對象錯了,他原本要殺的人,該是住在這裏的人。
而這裏,是紅蓮教的老巢!
“我問你。”
趙凰歌覺得渾身如被凍着一般,憤怒與震驚纏繞成網,讓她在其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慄發麻,聲音裏還在剋制着:“你方纔說,要殺了我報仇,那你可知我是誰?”
聞言,那人恨意凌然道:“你還能是誰,能在這裏站着,必是與他們一丘之貉,不過是些做盡天下齷齪事的賊寇罷了!”
他這話,越發讓趙凰歌確信。
她深吸一口氣,眉眼冷肅道:“我乃先帝親女、當今皇帝的親妹妹,河陽長公主、趙凰歌。”
說着話的時候,她垂眸盯着地上那人,一字一頓道:“而你所說的那些賊寇,名爲紅蓮教,因作惡多端,被本公主緝拿歸案,如今在此,是爲捕漏網之魚。”
她說到這兒,復又問道:“本宮問你,你可是紅蓮教之人?”
這話一出,那人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旋即又意識到她的話,厭惡道:“呸,老子才與他們無關,那一羣天殺的王八蛋,全是些人面獸心的東西,老子與他們不共戴天!”
他說完這話,卻又看向趙凰歌,神情裏滿是審視:“你剛剛說……你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