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眉眼裏滿是冷意,可除了冷意之外,那賭氣與惶惑也瞧的真真切切。
蕭景辰只覺得,心口的疼痛,似乎又加重了。
他伸出手來,對她的譏諷並不接話,只道:“公主,這是東皇宮調配的安神香,或許與你有用。”
男人的聲音裏平靜無波,彷彿先前他們並未有過爭執,趙凰歌也沒有拂袖而去。
他的手指十分好看,然而那手卻凍得發白,趙凰歌都無需觸碰,便知道那溫度必然是令人心驚的冷意。
她咬了咬脣,卻並沒有接,只是冷淡道:“不必。”
說完這話,她驟然便將那窗戶給合上了。
然而窗戶外面的影子仍在。
趙凰歌知道,蕭景辰沒有走。
他依舊站在那裏,神情裏冷淡的像是蒙了一層雪,叫人瞧不真切,卻又能感受到他的冷。
這人什麼意思呢?
那會兒沒有追過來,現下倒是來送殷勤了。
趙凰歌清楚的知道,自己現下這行爲,叫做遷怒。
她本不該這樣對蕭景辰。
畢竟如他所說,他並沒有答應毀她的名節,所以纔有了無相後來的毀命數盤。
甚至趙凰歌也知道,以這人的風骨,不管是今生還是前世,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前世並沒有發生這些,無相也沒有死,他那時候,必然是得手了的。
所以,前世蕭景辰纔會在她的及笄禮上,測算出那一句毀了她一生名聲的命格。
她不該怪蕭景辰。
畢竟他什麼都沒有做錯。
可是……
趙凰歌垂眸,又自嘲。
她知道自己爲何要責怪他,不過是遷怒,還有……期待。
窗外的那一道影子仍在,趙凰歌復又將窗戶打開,沉聲道:“爲何不走?”
蕭景辰沒想到她會再次開窗,他顯然正在想事情,看到她的那一瞬,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和錯愕來。
這模樣竟有些呆傻,倒是比方纔的模樣瞧着順眼了許多。
下一刻,趙凰歌便伸出手來,冷聲道:“拿來。”
蕭景辰這才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將安神香遞了過去。
趙凰歌一把將那安神香抓了過來,卻在那一瞬觸碰到了他的手指。
冰涼的不似活人,饒是她被凍醒,這會兒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而後,便見趙凰歌直接將安神香扔到了雪地裏。
那香片被裝在小盒子裏,這會兒一扔,卻是盡數散在了地面上。
蕭景辰越發錯愕,張口想說什麼,便聽得趙凰歌再次開口:“國師不會以爲,那些宮人隨意調配出來的安神香,會對本宮管用吧?”
蕭景辰不知她什麼意思,到底是順着她的話,問道:“那公主意欲何爲?”
這個人,瞧着冷冰冰的,尋常時候冷漠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就連現下來做好事兒,還叫人恨得牙癢癢。
她冷笑一聲,指了指門口,道:“你進來。”
蕭景辰微微擰眉,想要拒絕,卻聽得趙凰歌又道:“怎麼,國師不敢?還是不屑?”
分明知道這人是在用激將法,蕭景辰卻在瞧見她眼中顯而易見的怒氣之後,到底是無聲的嘆了口氣,轉身去了門口。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他進門的時候,趙凰歌已經將窗戶合上,自己坐在了牀邊。
“公主。”
小姑娘就這麼直接坐在了牀上,甚至還將腳上的鞋子甩開,白嫩的腳丫沒有套羅襪,坐下的時候,一雙腳隨意點在褥子上,越發襯的那顏色如羊脂玉一般。
她生的好,這會兒頭髮散亂着,脂粉未施,卻是天然去雕飾。
蕭景辰呼吸一重,下意識便轉過了目光,不再與她對視。
趙凰歌倒是沒有留意到他的不自在,她往牀上坐了坐,一面拍了一下牀邊:“坐下來。”
這話一出,饒是蕭景辰也不由得頓住了步子,猛然看向她,不可置信道:“公主?”
這成何體統?
蕭景辰終於變了臉色,越發讓趙凰歌瞧着順眼。
先前壓在心口的沉重散去了一些,趙凰歌嗤了一聲,道:“怎麼,國師還怕本宮吃了你不成?”
她說着,將枕頭放平,自己躺了下來,又將被褥蓋好,方纔道:“國師既然來送安神香,便是知道本宮心悸睡不着了。你身爲國師,不是最愛普度衆生麼,不如也來度一度本宮,如何?”
這話說的荒唐,卻又莫名讓蕭景辰明白了幾分。
“你……想怎麼度?”
他看的見小姑娘眼中的狡黠,自然知道她不會胡來的。
只是,現下這人就躺在他的眼前,毫無防備的將每一處弱點都擺在他的面前。
她還真的是放心自己。
蕭景辰默默地想着,背在身後的手,卻是先將佛珠滑落下來,無聲的在心裏念起了清心咒。
趙凰歌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聽得這話,卻是起了幾分歪心思。
下一刻,趙凰歌便坐直了身子,眉眼彎彎,笑的越發狡黠:“國師,你會怎麼度啊?”
小姑娘猛地貼近了他,蕭景辰沒有防備,被嚇了一跳,下意識便想要躲閃開來,卻又被趙凰歌拽了一下。
蕭景辰驟然便往前傾了一下身子,右側膝蓋下意識彎了一下,單腿便跪在了牀側。
“公主!”
蕭景辰的呼吸都變了變,幾乎是咬牙道:“自、重。”
話音未落,趙凰歌已然鬆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