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應聲,將馬車掉了方向,朝着一側的小巷子裏走去。
誰知才走了幾步,朝元的馬車再次停了下來,這一次,他聲音裏都帶着急促,回稟:“主子,有人受傷了。”
……
一炷香之後,馬車停在了醫館門外。
朝元先前說的不錯,的確有人受傷了,且這受傷的人,趙凰歌還不陌生。
馬車停穩之後,朝元將人從馬車上扶了下來,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這纔將人帶進了醫館之內。
而後,便有龍虎司的人上前,替趙凰歌挑開了簾子,輕聲道:“主子,您可以進去了。”
趙凰歌應聲,囑咐龍虎司的人守着,自己則是快步走了進去。
這會兒若是唐無憂在的話,必然能夠認出來,那個被架着進了醫館的男人,正是先前從他那兒跑走的,雷影。
號稱是鬼手無名的雷影,現下已然是一個昏迷不醒任人宰割的羔羊。
羔羊被小心的放在牀上,大夫進門後,先望聞問切了一番,又見朝元的神情有些擔心,聲音裏也帶着嘆息:“他的傷勢太重,至少得調養個一年半載的,纔有可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那大夫年約六十開外,鬚髮皆白,早年也是龍虎司的老人,後來年歲大了,便在外面賺錢餬口,也算是落得清靜。
朝元與他熟悉的很,所以這會兒說話也不客氣了:“李老,您瞧着,他這傷勢是怎麼來的?”
被喚做李老的男人聞言,摸了摸鬍鬚,纔要說話,便聽得外面腳步聲傳來,旋即見趙凰歌走了進來。
見到趙凰歌,李老頓了頓,先給趙凰歌行了禮,這才道:“不瞞你們說,這人的傷勢不像是尋常打鬥,倒像是……刑獄。”
這話一出,趙凰歌的眉眼瞬間便冷肅了下來。
這答案,與她方纔所想,如出一轍。
“李老,可否詳細說一說?”
聽得趙凰歌的話,李老也不賣關子,正色道:“這傷勢乃是私刑所致。”
他將從傷口中夾出來的細小刑具給趙凰歌看了一眼,趙凰歌頓時變了臉色。
細如牛毛的針,還有鐵器上的倒釘子,可見雷影之前遭受了什麼。
李老怕嚇到她,所以只給她看了一眼,便收了起來,只是那眉眼中仍舊一片冷意:“主子,這人您確定要留着麼?”
留着這人,只怕是禍患。
畢竟,能夠在這樣的私刑下撐着,還逃出來的人,可見一斑。
這雷影,她自然是要留着的。
聽得趙凰歌這話,李老還想在勸,可見趙凰歌神情堅定,他便也不再說什麼。
待得李老去了,朝元方纔壓低聲音道:“主子,李老說的對,萬一這人真的有危險,後果不堪設想。”
相較於李老方纔所說的,朝元則是擔心的更多。
那雷影若是真的虎口脫險逃生出來的尚且好說,可萬一他不是呢?
萬一他身上的傷,都是苦肉計。
那他們豈不是中了圈套了麼?
對於朝元的擔憂,趙凰歌自然是明白的,她沉吟一番,這才道:“朝元,你去替本宮查一件事。”
她低聲吩咐了一番,朝元應聲之後,卻沒有立刻去,而是問道:“那您呢?”
聞言,趙凰歌想了想,道:“本宮今夜先去公主府,便不回宮了。”
她說到這兒,又看了一眼牀上仍舊昏迷不醒的雷影,輕聲道:“將他也帶過去吧。”
朝元說的不錯,且眼下她也沒有更合適的地方安置此人。
放在長公主府,也算是安了自己的心。
聽得趙凰歌這話,朝元點頭答應,簡單收拾了一番之後,一行人這才趁着夜色去了長公主府。
……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趙凰歌都鮮少來這裏,如今趁着夜色而來,倒是讓府上的人都吃了一驚。
藤蘿晚霜是常年在這裏的,見到趙凰歌來,第一反應是嚇了一跳,旋即又快步迎上來,恭聲行禮:“給主子請安。”
藤蘿心思細膩,先將趙凰歌上下打量了一遍,確認她沒有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趙凰歌隨着進了房間,見她這模樣,卻是輕笑道:“放心,本宮沒事兒。”
夜間風大,外面冷的很,晚霜已然拿來了湯婆子,先給趙凰歌暖手,一面乖覺道:“屬下去給您收拾牀鋪。”
雖說她不怎麼來,可這裏看守掃撒的都是她的人,所以處處都收拾的井井有條。
趙凰歌頷首,她奔波了一日,這會兒身上有些髒,不過內寢之中有一處溫泉水引下來的湯池,正好可以讓她泡一泡舒緩解乏。
待得她沐浴更衣後,晚霜便進門來回話:“主子,方纔朝元託奴婢回話,說是他先走了,明兒個一早再來向您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