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凰歌前世今生都與這位國師八字不合,生性相剋,自然也沒有喫過他們的菜品。
不想今日一喫,倒覺得別有風味。
她喫的開心,腦子裏也越發的活絡了起來。
如今這膳食上不能再鬧什麼幺蛾子了,上次那一道芙蓉湯,已然讓蕭景辰起了疑心,若是這次再發現,那她可就徹底暴露了。
不過麼,別的上面,卻也可以讓他不安生。
晚霜將碗筷收拾起來,纔打算要走,便見趙凰歌衝着自己招了招手:“你且附耳過來。”
見狀,晚霜忙的過去,可待得聽到她吩咐的內容之後,卻又有些爲難:“主子,這……”
不妥當吧?
只是這話,她在看到自家主子的表情之後,便乖覺的給嚥了回去。
趙凰歌笑的一臉意味深長,眯眼道:“你只管去做,其他事情,本宮自己擔着便是。”
她說着,起身伸了個懶腰,復又笑道:“本宮去睡一會兒,半個時辰之後你喊我。”
來東皇宮,她名義上是受戒的,一應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比如說,下午的誦經祈福。
晚霜應聲,眼見得她進了內室,自己則是將東西收拾出去了。
……
趙凰歌並沒有睡夠半個時辰,她的覺淺,迷迷糊糊聽到外面有什麼聲音傳來,身體還有些乏累,精神卻已然先清醒了。
她睜開眼,盯着頭頂的帳子看了一會兒,方纔開口詢問:“誰在外面?”
聽得她的聲音,便有丫鬟快步走了進來,不想這一次卻是藤蘿。
“給主子請安。”
見是藤蘿,趙凰歌一時有些詫異,輕打了個哈欠,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上午來之後,她便將藤蘿派出去做事了。
畢竟,能讓她這麼着急來東皇宮,甚至不惜與蕭景辰朝夕相對,是因爲這裏有讓她十分心動的地方。
外出方便。
東皇宮內與別處不同,雖然也在皇宮之內,卻是一個近乎獨立的存在。
它的位置在前朝一側,獨自開了一個小門可與宮外通。
鴻臚寺若遇着要緊事情,便可不經皇城守衛,從此經過。
尋常的時候蕭景辰並不用那個小門,可這卻不妨礙趙凰歌打這裏的主意。
她來之後,便藉由讓藤蘿去長公主府取東西的名義,讓人出去了一趟。
趙凰歌的公主令,早在先帝的時候便被定下了規矩,可以拿着牌子隨意進出。
到了趙顯垣的時候,更是有持公主令可直接面君的特權。
她的特權被開的大,不過卻到底沒有這一方小門方便。
畢竟,其他地方,就算是有特權,也是聲勢浩大。
只有從這裏出去,她纔可以儘可能少驚動御林軍。
而她現在,最不想被知曉自己行蹤的,便是御林軍。
見趙凰歌詢問,藤蘿復又行了一禮,輕聲道:“並未,奴婢臨時得了消息,特來回稟。”
她的神情裏不大對勁兒,趙凰歌心頭一沉,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藤蘿的聲音被壓得極低,唯有二人可以聽得真切。
只是那話裏的意思,卻無疑似是驚雷。
她說:“私兵一案,局勢被扭轉了。”
趙凰歌殘存的睏意瞬間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她驟然從牀上坐了起來,沉聲道:“昨日不還沒事呢,現下怎麼回事?”
這些時日,她一直着人盯着慕容家,就是擔心慕容家會做出什麼翻身的事兒來。
不想,她的擔憂到底還是成了真。
藤蘿微微蹙眉:“今日一早,威遠大統領在朝上遞了摺子,參奏了宋輝。”
宋輝,便是當年去查案的刑部主事。
他當時因護着證據,而被慕容家派出去的殺手害了命,證據卻是落到了辛夷的手中。
那之後,事情便有些不受控制了,先是五城兵馬司以這份證據直指何榮遠,致使兵部與他們互撕。
而後則是皇帝盛怒,着兵部與慕容家避嫌,要將此事嚴查到底。
原本在昨日之前,事情都是慕容家的失利,畢竟一干人等都被避嫌,剩下的人裏面,想怎麼查,查什麼,都是他們的事情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慕容家同樣會從宋輝的身上下手。
“威遠大統領說,宋輝當初投靠過何榮遠,但是被何榮遠嚴詞拒絕了。那之後,宋輝自覺受了屈辱,惱羞成怒之下,才策劃了這一出,想要報復何榮遠。”
藤蘿說到這兒,頓了頓,才繼續道:“且,他們還拿出了證據,證明宋輝的確賄賂過何榮遠。如今何榮遠在獄中一口咬死了自己是清白的,還口口聲聲的要讓皇上做主。您知道的,刑部與五城兵馬司一向不和,雙方勉強合作,到底還是被兵部鑽了空子,藉着何榮遠身上那麼點細微末節的傷,反過來狀告他們屈打成招呢。”
她將事情始末講了一遍,趙凰歌的神情也帶出幾分難看來。
趙凰歌靠在牀邊,沉思着,問她:“宋啓元怎麼說?”
藤蘿蹙眉,神情也有些不解:“問題就在這兒,宋大人說,那些證據確鑿,極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說,這事兒一旦被慕容家咬住,那麼,何榮遠極有可能藉此事脫罪。
畢竟,賄賂無效之後,栽贓陷害官員,這事兒實在是太能說得通了。
且,相較於何榮遠因書信被偷走而殺害宋輝之事,反倒是宋輝賄賂他更有信服力。
宋輝此人,乃是元興三年的進士,他那一年便做了官,可是這之後整整五年,到如今纔不過是一個刑部的主事。
而且,還是一個可以隨時會被推出來當炮灰的主事。
家世清貧,家徒四壁,這樣一個人,若是想要攀高枝兒,靠着些歪門邪道去賄賂人,藉此往上攀爬。
誰敢說這是不可能的?
以己推人,兵部跟慕容家更是一口咬定,就連皇帝也開始猶豫了。
至於宋輝爲何會死,又是死於何人之手,這些卻是沒有確鑿證據的。
沒有任何人可以證明,宋輝一定是被慕容家派人殺害,人證也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事情反轉的太讓人猝不及防,趙凰歌把頭往後靠了靠,眸中也多了幾分冷意。
她到底還是小瞧了慕容家。
宋輝已死,無人可以證明那些證據到底是造假還是真的,可是有了物證在手,局勢卻是對慕容家十分有利。
一着不慎,便會滿盤皆輸。
“公主,宋大人讓奴婢來問,咱們現在怎麼辦?”
聽得藤蘿的話,趙凰歌卻並未立刻說話。
她起身下牀,想了想,道:“讓宋啓元先穩住,暫且不要有任何動作。其他的,容本宮想想。”
那宋輝的證據原本就來的蹊蹺,或許當時將證據拋出去,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趙凰歌也不是一味沉溺於錯誤之中的人,她捏了捏掌心,復又道:“還有,讓辛夷來一趟。”
說起來,先前的時候,因着辛夷受傷,所以他都是以書信告知自己的。但現在出了這事兒,她得當面問一問辛夷,看看當時究竟是什麼情形。
也看看,她是不是遺漏了什麼線索。
只是趙凰歌沒有想到,還不等她讓人去傳話,辛夷卻已然來見她了。
……
趙凰歌才吩咐藤蘿過去請人,外面便傳來了晚霜的聲音:“主子。”
趙凰歌應聲讓人進來,晚霜則是輕聲回稟:“辛夷來了。”
這話一出,趙凰歌一時有些詫異,復又吩咐她:“讓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