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果然有奇效。
阮希警告又挑釁的話才說出口幾秒,門口傳來一陣慌忙跑走的腳步聲,阮希膽子大,什麼武器都沒拿,開門就往走廊上往去,模模糊糊只看得見一個消失在盡頭的人影。
他關上門退回來,忍不住罵道:“都什麼人啊……淨做些爛手的生意。”
“還記得我剛剛說什麼嗎,”陸徵河坐在凳子上,歪着頭,上半身裏襯的鈕釦全部扯開,露出一片壯實的肌肉,“有些人就認爲在一段關係中應該爲對方保持忠心。”
“我是。”
阮希認真道,“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
陸徵河聽得心窩陣陣發軟。
他和阮希雖然是配偶,但按照嚴格意義來說,阮希畢竟是他搶來的——從他哥那裏。他標記對方、佔有對方,卻一直都沒有問過一句,我們可不可以就做對方的那個唯一。
“巧啊,我也是。”沉默過後,陸徵河朝他靠近一點。
阮希不得不再一次相信“天生一對”的致命吸引力,這種誘.惑永遠勾.引着自己朝陸徵河的氣味追隨而去。
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他們會一起登上雪山的最高點,會在北方的雪地中追逐,也許還會在Zenith城擁有一場盛大的婚禮……如果災難可以結束的話。
四年前,他們都在一條直線上。
四年後,阮希還是無所事事的混世小花瓶,而陸徵河已經成長到可以承擔起責任的一方霸主了。
“陸徵河。”
他張嘴,一股香甜的米酒氣息撲面而來,口吻淡然,“你長得太快了,我沒追上你的腳步……”
陸徵河捏住他的手掌心,低頭望了好一會兒,說:“不需要你追,我回來找你了。”
我回來找你了。
是啊,陸徵河跑走,又回來,像救世主一樣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低下頭,阮希在心中醞釀已久的情緒快要噴涌而出。
他有點憋的慌。
Ogre城一場鉅變,已經把阮希的精力砸了個粉碎,痛楚和自責只能打壞了往喉嚨裏咽,嚥到喉管快被過於尖銳的刺劃破。
從進入那座城到現在,從他變成小貓到現在,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場夢,明天還能看見宋書綿站在顧子榮身後,永遠都是最聽話的樣子。
見他不說話,陸徵河有點慌了,伸出手,因爲常年握.槍而略微粗糙的指腹撫摸上他精緻的眉眼,“阮希?”
不喊還不要緊,這一喊,阮希積攢已久的情緒勃然爆發。
他一頭栽進陸徵河懷裏,狠狠地咬住陸徵河肩頭的衣料,遮住臉,遮住腦袋,就縮成球似的,不動了。
“……我知道你難受。”他沒有慟哭,陸徵河反而更慌了。
靠着在生理與心理上都和自己有關係的男人,阮希忍不住張開雙臂,把胳膊牢牢地環在陸徵河腰上,依賴情緒在心中蔓延增長。
“沒事,”阮希的氣息不太穩,“你讓我抱抱吧。”
陸徵河沒有見過他傷心成這樣,甚至呈現出一種弦已崩斷的程度。
起初,Ablaze城消失時,阮希是挺絕望的,但阮希與生俱來的那種樂觀戰勝了一切。阮希隨他一路奔波,路上也遇到不少事,也有哭鼻子的時候,但從沒有這樣過。
他哭不出聲音,只是抱着陸徵河的腰身,力度很大,像抱住海面上唯一的船。他也不知道這艘船會隨流水漂去什麼地方,也不重要。
“我只有你了。”他的聲音很悶。
陸徵河以爲他還在說卡片的事,將阮希因爲埋在懷裏而汗溼的鬢髮捋到耳後,說:“我也只有你。”
“你還有北部聯盟。”
“只要我哥還在,聯盟就沒辦法完全屬於我……”陸徵河說着,頓了頓,“況且,你和那些人不一樣,你是我的配偶。”
阮希沒吭聲。
他好像用舊後的彈簧,無法振作。現實像害蟲似的在啃噬着他的身體,一口一口地,直到身體成爲一無所有的洞。
知道現在的阮希沒有安全感,陸徵河收攏手臂,盤起雙腿,將他輕輕抱着,一下一下地拍背。整個懷抱形成一種環繞的狹小空間。
阮希很享受這樣的包圍。
將臉又埋了一會兒,他把眼淚全部偷偷擦乾,再擡頭起來,看着陸徵河。情緒已經收拾好了,他可以自己再消化一下。陸徵河是他情緒的安慰體,不應該是承載源。
“好點了?”
“嗯。”
“你酒一喝多就這樣,”陸徵河笑笑,眼尖,瞥到他有沒擦乾的淚痕,用指腹幫他抹去了,“上次在Curse城的沙漠裏喝酒也是,嘰裏呱啦說一大堆,我一句都沒聽懂。”
“好假,明明你那個時候還在跟我聊你的寶貝Omega。”結果誰知道那個寶貝就是我?
陸徵河點頭,一臉“我沒錯”的樣子,淡定無比:“對,我還說他很可愛。”
聊了幾句天,被裹在暖烘烘的懷裏,阮希心中的海潮終於平息下來。難受的感覺稍微緩解了一點。
“我有個問題,憋了很久了。”阮希驀然靠近他,並且很乖地眨眨眼。
陸徵河最受不了阮希這種裝乖的樣子——
記憶中的第一面,是阮希穿着一身無比華貴的繁星黑色禮服,如神祇一般站在玫瑰叢邊,高高在上,安靜冷漠,讓人想侵.犯,想要褻.瀆。
這樣的人一旦軟下來,難以招架。
“什麼?”
“Holy城那種白蕾絲……你真的不覺得爽嗎?”
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又想到白蕾絲,陸徵河愣住,隨即道:“我現在就是什麼都想試試。”
“沒有別的感覺嗎?會不會更刺激?會有徵服欲嗎?”阮希認真詢問的聲音爬上陸徵河的耳朵。
“……會有,”陸徵河如實回答,“你也很少反抗。”
阮希眯起眼眸,尾音因爲微醺的狀態而拉長:“我也可以假裝說,老公不要不要不要老公不行不行不行——”
陸徵河差點一口嗆到,又覺得他可愛,伸出手在阮希脖頸後腺體的位置彈鋼琴似的撩撥,笑道:“你演不像的。”
“你居然質疑我的演技?”
“你想演什麼?”
“演個……刺激點的。”
“大嫂,”陸徵河直直地望着他,話越說越離譜,眼見着紅霞飛上阮希白淨的臉,陸徵河脣角勾起滿意的弧度,低聲笑道:“你本來就是我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