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陣驚呼。
博洋也才經歷戰鬥,被這麼推一下還真沒站穩，一個趔趄往後仰，跌坐在地上。
哎呀呀。
這是要打起來了？
阮希下意識扭頭去看陸徵河的表情,果然，這人臉色很難看，估計內心已經氣成河豚了。
文愷倒是對處理這種“內卷”化鬥爭非常在行,已經在厲深出手的之後一秒內箭步衝上前,一把將厲深狠狠地拽回來：“你幹什麼！”
那力道……
看得阮希有點擔心厲深的胳膊都能被文愷拽下來。
“我幹什麼？”
厲深看顧子榮全身上下被綁得血流不止，回頭衝文愷瞪眼，有點不可思議：“顧子榮是我帶的兵，負傷還被博洋弄成這樣，你居然問我我在幹什麼？”
博洋這才慢悠悠地爬起來,用手背擦拭臉上的血,高聲道：“你推我有什麼用？顧子榮確實是你手底下的,但他也出了問題，少主的……”
他眼裏散發出的光在白霧中分外顯眼。
“博洋！”
顧忌到周圍還有那麼多受了傷的戰.士，文愷確實是急了,直接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發言，瞪他：“先叫兩個人把顧子榮弄上醫療車,處理完傷口再說。”
“還救？”博洋壓低聲線，笑意更冷,“這不得斃了嗎？”
“顧子榮現在是傷員，沒有反抗的能力！要處理也要少主來處理！你怎麼不把你自己斃了？！”厲深憤怒地咆哮起來。
“我是軍醫。”文愷壓着火,再次強調。
“但是他……”博洋指了指躺在擔架上的顧子榮,氣不打一處來。
陸徵河還沒下車,在一旁默不作聲,半邊面孔隱匿在車門後。
這時候,直接用四個字結束混亂的局面：“送醫療車。”
“……”
“……”
博洋和厲深對視一眼。
阮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不太懂軍隊裏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什麼誰跟誰，誰是誰帶的，一把衝上去把還在懵逼的厲深往回拖，趁着其他人都在擡顧子榮的擔架，再把厲深推搡到一輛裝甲車後方。
他緊張地張望一眼周圍沒有其他人，附在厲深耳邊小聲道：“陸徵河的槍傷是顧子榮打的。”
“啊？”厲深驚愕，腦海內嗡嗡作響。
“別啊了……事情就是這樣，所以博洋才……”阮希被他聲音大得一震，手忙腳亂地去捂他的嘴。
確實是太着急，戰場局勢也不容分辨，厲深根本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他有點委屈：“你也幫博洋說話。”
阮希抿緊嘴脣，搖頭：“我沒有。”
“我也不是在怪你。”厲深嘆一口氣，“他爲什麼打少主？”
“文愷猜測是因爲蠱，”阮希說，“一直說找機會給取出來，所以才帶在身邊。但還沒來得及就打起來了。”
厲深點頭，眼神黯淡：“顧子榮是我的手下，從入伍開始就一直跟着我，又是Beta，受了不少欺負。以前總有些Alpha看不起他，我就怕博洋也……”
“博洋只看見顧子榮對陸徵河開槍，他考慮不了別的。”阮希甚至覺得博洋當時沒一槍把顧子榮打死就已經不錯了。
可是相處時間還不夠，阮希評價不了什麼。
安撫性地拍拍厲深的肩膀，阮希說：“沒事。以我對陸徵河的瞭解，他不會殺顧子榮。”
厲深沉默幾秒，道：“可是像博洋這樣折磨，還不如殺了他。”
“先讓文愷看看吧。”
阮希伸出手臂，喫力地推厲深的後背，試圖讓他往醫療車的方向走，顧子榮已經被簇擁着擡上去了。
脫下繁重的雪地迷彩，文愷已經戴上了專屬於軍醫的白色袖章。
他跟着幾名戰士跑得滿頭大汗，沒有第一時間去救顧子榮，而是去了另外一輛車上查看那位腹部刺入彈片的重傷員。
半小時後，文愷敲開了醫療裝甲車的門。
“少主。”文愷面容疲憊，取下橡膠手套，重新換上了新的，衝陸徵河打招呼。
“嗯。”
陸徵河自覺地往凳子上一坐，捋起袖口，把鮮血淋漓的手臂皮肉露出來。
阮希下意識閃避開目光，不敢去看。
重傷員傷得更重，陸徵河便讓文愷先去看那邊了。文愷也不多說話，仔細地將陸徵河的傷口處理完，才用袖口抹了一把汗，擡頭朝擔架上的顧子榮望去——
這人還活着，只是奄奄一息，胸膛微微有起伏的波動。
博洋負手站立在陸徵河身側，低聲道：“少主，要救嗎？”
醫療車內陡然靜默。
厲深憋着呼吸，也朝陸徵河看去。
抿起嘴脣，陸徵河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的眼神已經挪到了車窗外茫茫白霧，想了一會兒，他才把眼神挪回來，衝文愷指了指擔架，“快去吧。”
“可是他……”
博洋想反駁什麼，突然意識到剛纔那三個字是陸徵河本人的命令，只得轉變話鋒，道：“要不然先讓文愷看看能不能讓他恢復自己的神識，可以的話再救，不行的話再處決也不遲。”
厲深咬咬牙，知道不該說話，但還是忍不住：“還是應該先救人……”
“別爭了！”
陸徵河的臉色徹底沉下來：“都閉嘴。”
他看了眼文愷，也知道有文愷在，這兩個人怎麼鬧也打不起來，便衝着另一車的戰士招手，回頭道：“聽說還有傷員，我去那邊看看。對了，阮希就別跟着去了。”
“好。”文愷點頭，意思是你放心。
打個哈欠，阮希也乖乖點頭，現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博洋和厲深身上。
陸徵河一走，博洋、厲深那處沒地方發泄的火又被拱了起來，四個人圍在擔架旁邊，看文愷戴着橡膠手套，倒着酒精、碘伏，給顧子榮處理傷口。
厲深看着文愷在剪顧子榮的褲子，擡頭對博洋說：“顧子榮腿上兩個彈眼，是不是你打的？”
這時候，阮希舉起手來：“報告，膝蓋是我打的。”
“那大腿是誰打的，”厲深嘀咕，“衛弘？”
博洋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嗯。”
厲深：“我覺得是你。”
博洋：“你覺得是誰就是誰。”